她多希望时间能停留在那时。
停留在那时的任何一刻……
喻宝园鼻尖微红,喉间哽咽,说不出话来。
“宝园小姐……”是余妈的声音。
喻宝园抬头,“余妈。”
余妈上前,温声道,“入秋了,我给几个孩子做了些秋衣,还有老爷子这处。”
喻宝园伸手接过,“谢谢余妈,余妈有心了。”
余妈看她这幅模样,心中感触,轻声道,“宝园小姐,老爷子会好的。”
余妈安慰。
喻宝园莞尔,“谢谢余妈。”
余妈在她一旁落座,手中的食盒放下,“前几日听老爷子说白糖糕好吃,我又做了些,晚些老爷子醒了,若是想吃,就让老爷子吃些。”
“好。”喻宝园没有拒绝。
当说的话也说了,东西也送来了,余妈也起身,只是起身,脚下还是踟蹰。
喻宝园见她驻足。
余妈还是开口,“宝园……”
称呼变了。
喻宝园眼眶忽然便红了。
“有你在,老爷子已经很欣慰了,京中和安城的事就交由世子和将军,你好好陪陪老爷子,对老爷子而言,当下的时光未必就不是最好的,当下的,就是老爷子曾经失去的……”
余妈的话似是触到了喻宝园心底,喻宝园颤声,“余妈……”
“每个人都有不易的时候,撑过去,兴许就不一样了。”
喻宝园伸手拥她。
*
“老爷子病倒了。”商廷安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应不应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告诉陆衍,但眼下陆衍正同苏长空一处,京中安城一带形势到了错综复杂的时候,容不得一丝出错。
这个时候,陆衍不能分心。
但老爷子……
商廷安只能找贺常玉商议。
贺常玉顿了顿,却要淡定得多。
贺常玉暗卫出生,心性原本就要比普通人更沉稳,比起商廷安眼中的难过和慌乱,贺常玉目光更坚定,“告诉他。”
商廷安愣住。
贺常玉淡声,“他是陆衍,是平远王世子,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商廷安:“……”
商廷安一时语塞。
“贺大人。”一旁,有侍卫上前有事相告,贺常玉淡定转身,“说。”
看着贺常玉的背影,沉稳冷静,有条不紊,商廷安长长叹息。
……
“老爷子病倒了,我原本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但贺常玉说的是,你是陆衍,是平远王世子,你知道你要做什么。”大帐中,商廷安如实道。
果然 ,陆衍怔住。
眸间一瞬沉入黯色,指尖也僵住,良久才缓缓滞了滞,然后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信册子,没有出声。
“陆衍……”商廷安微讶。
陆衍没有抬头,沉声道,“我知道了。”
商廷安明显察觉他的心情跌至谷底,但见他如贺常玉一般有条不紊,诸事藏在眼底。
“陆……”商廷安再出声,陆衍打断,“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商廷安复杂看他。
陆衍的目光继续落在书信和册子上,沉声道,“我知道老爷子的病情,我眼下回永城与否,老爷子都不会立即好转;永城有王老太医和宝园在,我要做的,是尽快结束安城和京中这处的事。”
商廷安好像忽然有些明白贺常玉的意思了。
“有邵冕棠的消息吗?”陆衍问起。
商廷安回过神来,赶紧点头,“有。”
第299章 诛杀逆贼
数日前。
“舅舅?”邵冕棠终于寻到单独的时机同北敬王一处。邵冕棠轻唤一声, 北敬王抬头,正好见一身内侍官衣裳的人是邵冕棠。
“你……”北敬王意外,但也仅就是这一瞬,忽然敛声, 然后余光看向四围, 确定周围没有人在。
“你怎么?”北敬王压低了声音。
邵冕棠借给他斟茶的功夫道, “旁人都只道我回边关了, 我混进行宫来没人觉察。”
北敬王端起茶盏, 依旧温文儒雅,“胡闹。”
邵冕棠退至一侧,低头候着。
苑中有禁军和旁的内侍官,虽然隔得远,不杵近看,看不清实情,但也不能权当人家不存在。
眼下让舅舅知晓自己在, 后面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这是陆衍叮嘱的。
他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陆衍的话他还是上心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烦死了, 陆衍说什么都振聋发聩。
总归, 北敬王也是头一次见有人这么沉得住气。
北敬王继续看着书册,等又过了些时候,再端茶盏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 “茶凉了, 换一盏。”
邵冕棠赶紧上前, 端了茶盏就走,多余的眼神都没留。
看着这道背影, 北敬王不知道是当欣喜更多些,还是当闹心更多些。
这个时候来安城行宫,自然该是闹心多些。
心得多大,才敢往这里闯。
分明都已经回边关了,父母跟前庇佑,安城同京中的变故如何都涉及不到他这处。
他倒是自投罗网,送到跟前了。
但这个时候还能来安城,是胆大心细。
方才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能沉得住气了,不知比早前稳妥了多少。
前段时日在京中同老爷子、陆衍一处,应当没少跟着学。
北敬王心中也是欣慰的。
但北敬王的目光没有在邵冕棠身上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