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行宫大殿中, 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苏长空这一路势如破竹,都要兵临安城城下了,赵将军带兵抵御十余日,竟还不见各地驻军入京驰援!这是等着安城城破, 再来一处辰王之乱吗?”
“辰王之乱?哪来的辰王?天家病重, 东宫回京路上不幸罹难, 二皇子生死未卜, 是诸位奏请的中宫, 请三殿下监国,以防国务堆积,军心散漫,民心动摇,临近诸国有可乘之机,这如何能同辰王之乱相提并论!苏长空已经说了,他的目的是清君侧, 确保天家安全,何时变成了辰王之乱!”
“古往今来, 打清君侧旗号的人还少吗!苏长空打着清君侧的旗帜, 你我尚在此处争论不休。而边关驻军都在外地, 朝中之事军中如何清楚!时日如此之短,兵部又不曾有调令,就算有调令,也要时间从边关拔冗。指望边关驻军驰援, 苏长空都已经兵临城下, 边关驻军也赶不过来!”
“兵部何曾没有颁布过调令, 颁布调令也要时间,各处驻军都有职责, 抽调何处驻军,都有外族觊觎。调令已经去到各地,各处封疆大吏收到消息,即刻就会带兵入京。眼下要做的除了等待边关驻军,就是调动周围封地驻军,先将苏长空这个逆贼拦下。”
“如何拦?你这说得轻巧,赵启年赵将军都拦不住,你凭一张嘴就能拦!”
“你!”
“当务之急,应当是舍安城,回京城。辰王之乱后,京中工事重铸,也有屯粮,还有禁军,只要退守京中,大可有等待驰援的机会。此时再留在安城,也无非是等着苏长空破城。”
“笑话!天家龙体欠安,尚在此处,你们让退守京中,安城同京中就一日距离,安城若失守,京中又能独善其身?恐怕是你们自己贪生怕死。苏长空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要见天家。让他缴械,到安城行宫见天家一面又为何不可?”
“苏长空此等宵小,有何可惧!倒行逆施,如今趁着天家病重,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行逼宫之事,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乃朝中肱骨,食君之禄,就算今日血洒行宫大殿,也断然不能让苏长空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既如此,你留下血洒大殿,我等护送天家回京,再行商议!”
大殿上已乱成一团。
涟玉脸色并不好看,早前母后在事,这些朝臣对她恭顺有加,也诸事都会在她跟前商议;自从苏长空举旗讨逆,朝臣就开始渐渐不安,但母后在,这些朝臣还不敢造次,但背后声音越来越多。
今日母后还在寝殿,她一人镇不住这些朝臣。
涟玉下意识看向一侧的北敬王。
自几日前沐浴时沾染风寒,北敬王一直有些怏怏模样。
仿佛朝臣间的争吵,在北敬王也只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早前有北敬王在,朝中多少会给北敬王颜面。
北敬王病了几日未出现,这几日她每日都如履薄冰,但母后这处要处置旁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每日只知道争吵,却做不了任何帮衬的朝臣。
但今日,不知是其中有人特意煽风点火,有意引导的缘故,还是真的苏长空再拿下一道关卡,朝臣中人心惶惶,再次将话题引到了此处。
“如今三殿下监国,三殿下的意思呢?”忽然间,这把火引到了她这里。
涟玉愣住。
殿中齐刷刷的眼睛一起看向她,有目光里带了询问的,也有抱怨,分明做不了主的,还有隐晦觉得苏长空起兵就是因为对中宫和三殿下监国不满的。
毕竟,苏长空一直发文,中宫与三殿下监国,可以天家圣旨或诏书?
天家是先病倒,然后朝臣才推举三殿下监国的,如何拿得出圣旨和诏书?
苏长空胡搅蛮缠。
但苏长空的喊话是,既如此,为何赵启年不在驻地,反而在安城周围悄悄驻守?赵启年未得天家传召,擅自带兵回京,他是为了天家安危,才要带兵清君侧,确定天家安危,赵启年若无心虚,为何不让他入安城?不仅如此,还要借平远王府之名,挟持和扣押将军府的孩子做人质!
此话一处,朝中哗然。
确实,之前平远王府的几位公子小姐也在,但都凭空失踪,此事原本就蹊跷,苏长空这番对峙,更让此事蒙上一层阴影。
即便中宫回应,天家病倒,恐周围有变,为了天家安稳,所以行监国之职,密诏赵启年回安城护驾,并非擅自带兵;但苏长空不依不挠,天家才病重多久,赵启年就已经在安城附近驻扎有些时候了,可是一早就知道天家一定会病倒!此事定然有蹊跷,要么让他带兵入安城,亲眼见到天家安好,等天家醒来,他自会负荆请罪,任凭添加处罚;要么这安城城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容不得真相实人!
这一来二回,赵启年和中宫这处想要打消朝中疑虑,必须处处行事谨慎,但苏长空则全幅心思都在打到安城,清君侧上,赵启年和中宫处处被动。但轮带兵打仗,苏长空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深谙兵家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赵启年本就多年不曾在战场上,被苏长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抽空吵架又吵不过,处处受制。
加上交战几日后,坊间也好,军中也好,包括朝中也好,陆续传出中宫和三殿下诱.骗平远王府几个子弟到安城,想借机威胁平远王府,后来平远王府不知凭借何种手段,在安城凭空消失,并且没有任何回应,等同于坐实了府中子弟被胁迫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