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大事, 肯定会先知会长辈一声, 长辈答应了才会告诉贺团团;否则就是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也太不像贺淼的作风了。
贺团团郁闷,“不仅知道,还都答应了。”
否则他才不相信!
就算哥脑子一热, 一时想不通,老爷子和大伯也不应该跟着他一道!
苏白抓到了精髓,“陛下也同意了?”
毕竟过去几年,贺淼一直跟前天子身边,就算贺家老爷子和贺叔叔想答应,肯定也要天子先首肯的,否则贺家也没办法同天子交待!
说到这里,贺团团更郁闷了。
不提还好……
贺团团伸手转着酒杯,丧气都藏在酒杯里,“天子先同意的,然后知会老爷子和大伯的!我哥厉害着呢,他先得了天子的授意,天子都授意了,老爷子和大伯能说什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肯定不能拂陛下颜面呢。”
言及此处,贺团团重重叹了声。
虽然此处不应当拎壶,但苏哲还是哪壶不开就指着哪壶拎了,“那怎么办?贺家掌管暗卫的职责是跑不掉的,要真的落到其他世家手中,你们贺家列祖列宗都能给气活了!这暗卫传承的职责是真要落在你头上了!”
贺团团:“……”
贺团团已经糟心一晚上了!
苏哲这么一提起,苏白赶紧陪着贺团团一道喝了一口酒压惊,然后三个人再次一起喝了一口酒,一起压压惊。
贺团团统管暗卫……
这个场景光是在苏哲和苏白脑海里粗略得走一遭都让人不寒而栗。
还包括贺团团自己!
*
苏哲和苏白将喝得醉晕晕的贺团团送回府中,赵葳蕤看了看床榻上的儿子,朝两人道谢。
几人是从幼儿园就一起长大的玩伴,也从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闯祸时穿一条裤子,忽然脑子一热,要一起奋发图强的时候也会穿一条裤子。
赵葳蕤对京中这几个孩子都再熟悉不过。
“夫人,团团他喝多了,是真有些闹心了……”苏哲还是脱口而出。苏白也悄悄在赵葳蕤耳边接了句,“还哭了,悄悄哭的,夫人,您多安慰他。”
赵葳蕤愣了愣,很快温和颔首。
“那夫人,我们先走了。”苏哲和苏白两人辞别。
赵葳蕤点头。
……
等折回,床榻上的贺团团翻了翻身,正好朝外侧躺着,刚好对着在床边坐着的赵葳蕤。
看着一身酒气的贺团团,赵葳蕤想起了小时候赌气,闯祸,挨骂,没人搭理就会自己哄自己睡觉的贺团团,时间过得好快……
忽然间就长大了。
小时候的贺团团是家中最能闯祸的一个。
房间里到处都是他江湖梦的机关。
直到有一年的年关大寻宝,终于捕获了一个敌人,他高兴得险些连屋顶都掀翻的场景,赵葳蕤眼下都记得。
小树苗会发芽,小孩子会长大。
但这些记忆的瞬间,都留在记忆深处,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有时,反而历久弥新。
就如同眼下,看着睡熟的贺团团,赵葳蕤总能想起很多时候。
没有人比父母更清楚得记得孩子长大的点滴。
特意闯祸,想引起人关注的时候;非特意闯祸,被揍了一顿的懵懵又不服气的状态;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吃到好吃的东西,手舞足蹈;喝药时候,生无可恋,转头有生龙活虎;见到沙子如同见到了黄金;看见水就想扑;但让他读书,不到两页就开始眼皮子打架;但真要证明自己的时候,甚至可以头悬梁,锥刺股,大有一股要赶超他爹的势头;诚然,还有调皮捣蛋起来的时候,连狗都嫌弃……
这些鲜活的身影,一幕幕在赵葳蕤眼中重叠着,最后,都落在床榻上侧身睡着的贺团团身上。
原来,就是这么从小小的一个,长成大大的一个……
赵葳蕤莞尔,然后伸手牵起被子,盖在团团身上。
只是盖好也没立即起身,而是俯身停留了片刻。
小时候,你总是想抱他就抱他,即便别别扭扭,即便叽叽歪歪,即便一切……
但随着他们长大,忽然之间,你就失去了像往常一样正式拥抱他们的理由。
就像有一日,他也会开始有心事,然后习惯找自己的朋友倾诉的时候……
赵葳蕤嘴角微微牵起,但在俯身,像小时候一样亲亲他额头和只是近近看他一眼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
“娘知道,你会处理好的。”赵葳蕤轻声。
—— 团团一直很有主见,小时候喜欢调皮捣蛋只是想引起旁人注意,但后来,他已经不需要这样引起旁人注意,他本身就可以是焦点,给他一点点长大和学会自处的时间,他会知道自己想要的将来在哪里。
赵葳蕤轻轻阖上房门。
三月春晖,落在屋门上。
赵葳蕤再轻些,怕吵醒他……
*
翌日,贺团团出现在宫中。
今日就算要被陛下拖出去,他也要做这件事!
“团团哥哥,你又在弹弓打鸟吗~”阿简双手背在身后,笑盈盈仰首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
贺团团自然认得她的声音,阿简笑起来眼睛能弯成一道月牙~
贺团团蹲下,同阿简齐高,“我很小就不弹弓打鸟了,你母后会说我的。”
阿简凑近,“哦,那你刚刚是在发呆。”
人小鬼大……
贺团团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