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院首也因为护在太医身前被斩杀。
师哥一直是个胆小的人,那时的他吓得躲在原地,不敢上前。
眼睁睁看着太子被贼子杀死。
虽然师哥上前也于事无补,但那件事后来成了师哥的心魔。
师哥坐在满是死人和鲜血的宫中,不动弹,也不出声,如同一句行尸走肉。
“我不应当的……我怎么会……我为什么……”
这是旁人口中说起最后听到师哥一直痛哭流涕的话,好似魔怔一般。
再后来,乱党被肃清,宫中也被一把火烧了。
当时邻里以为师哥死了,寻到机会,将他带离了京中。
他彻底与师哥失散了……
一直到他看见早更煎药时蹲着的模样。
他的目光没办法从早更身上挪开,早更让他想起了早前的师哥和他……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这是师哥说来勉励他的话。
早更……
“叶大夫比你强多了!”当早更哭着同他喊出这一句的时候,他心底好似被重器狠狠划过。
后来早更口中日日念叨的叶大夫琐事,他知道那是师哥。
也知道,再蓝城,师哥是为了护着早更死了……
师哥做了他最想做的事。
迈出了当时在宫中,他没有迈出的那一步。
所以他毅然决绝。
人生就似一个轮回,而一切,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
早更又阴差阳错来到他跟前。
这一次,换作他成师哥的角色,照顾早更。
——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石然双手环臂,低眸时,眼中氤氲。
时间过得真快,早更也长大了,同他一道入了太医院。
他同早更一起,完成了幼时他同师哥一起入太医院的愿望……
师哥泉下有知,应当欣慰了。
……
“这就是叶大夫。”早更一边抹泪一面同他说起。
石然环臂,轻叹道,“他肯定是个很厉害的太医,但一定没有我厉害。”
早更不满瞪他。
像极了早前师哥逗他的时候。
一切来得及重来。
一切正在重来。
一切都有意义……
“你为什么要同我一道来拜祭叶大夫?”早更看他。
石然轻声,“我就是想告诉他,你同我在一处,很好;我们,很好。”
早更似懂非懂。
可石太医总是神叨叨的模样,也不止一两日了。
但他很喜欢他。
从仅次于叶大夫的喜欢,到和叶大夫一样的喜欢。
“这趟回京,你可要好好干,你在太医院的前程才能一片光明~”石然又开始。
早更头疼,“昨日你才说,你要好好看,然后太医院院首的位置指日可待。”
石然伸手揽上他肩膀,郑重其事道,“就这么定了,我是太医院下一任院首,你是太医院下下任院首。”
早更恼火,“合着太医院就我们两人了?”
石然打哈哈哈。
雨后天青处,落霞在轻尘中轻舞。
早更嘴角也微微扬起。
*
“宝园特意叮嘱,让我给你,说钦天监算过了,今年是寒冬,马虎不得。她这趟去燕韩时日很长,所以提前给我们每个人都织了一条围巾,这是你的,收好了。”青黛递给他。
早更伸手接过。
脸上笑意。
还是同过往每一年一样,宝园都会给他准备东西,同旁的孩子一样……
“陛下同宝园为何忽然去燕韩?”已经许久没有回王府幼儿园了,尤其是在小白心血来潮又重新修缮后。
这趟正好同青黛一道来看看。
小时候虽然没在幼儿园呆过 ,但后来幼儿园中的孩子多了起来,扶音姐姐有时无暇顾及的时候,宝园会让他来幼儿园中帮忙照看。
幼儿园有药房,小孩子难免有磕磕碰碰。
但磕磕碰碰不可怕。
所以,他来幼儿园药房帮忙值守时,也可以有空闲看医书。
在很长一段时间,他基本隔日就出现在幼儿园,很多时间都是在幼儿园中看书和同孩子一道度过的。
后来他才知道,是石然同宝园说,早更近来有些浮躁,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看书。
每个人学医都会有这样一段时间,浮躁,看不到尽头;但只要能平静下来,消散心中的迷茫,又能重回正轨。
宝园一直在用这样的方式帮他走出困境。
其实,不止他,也包括他们周围每一个孩子。
从幼时起……
转眼,他们都眼下年纪了,但每次回到幼儿园时,亲切感会一直在。
这里不是记忆中冰冷的地方,而是温暖,有朝气和阳光的地方。
早更问完,青黛轻声道,“是去见燕韩国君……”
早更看她,“燕韩国君?”
青黛颔首,“当初二叔去燕韩时就曾见过燕韩国君。后来安城事变,宝园带着我们逃出安城,二叔在安城和京中周旋。后来二叔在京中遇险,脱险醒来后,燕韩使臣头一遭就曾来过京中,但是被太爷爷拦回去了。不仅拦回去了,还同太爷爷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早更更加不明就里。
青黛继续道,“燕韩来的人是国君的老师,在燕韩朝中说话颇有分量,同太爷爷大吵了一架,然后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