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十三(170)
同眠一张小榻,两人的身子还挨着,诡异的感觉袭上心头,叶婵垂眸揽下了被子,“闭嘴。”
现在她不想听沈难讲话,任何话都不想听,昨夜的一幕幕如跑马灯般在脑海回放,就算两人是你情我愿,叶婵也不想面对如此局促的事情。
刺眼的阳光照进了竹窗,恍神间沈难身上一空,他下意识惊呼出声,叶婵缩在墙角心虚地闭上了眼睛,“衣服...在下面,帮...我也拿一下。”
沈难应了一声嗯,他若无其事地起身,先穿了件裤子,而后又蹲在地上挑拣,“还穿昨夜的吗?”
叶婵闭眼犹豫了片刻,好像也不能穿了,那身衣裙还要洗了才能还给珈奈。沈难俯身跪在在床沿,拿着百褶裙在师父眼前晃了晃,“可以睁眼了。”
叶婵试探地睁开了眼睛,一张俊俏的大脸映入眼帘,她看着他手里的乱糟糟的衣服摇了摇头,穿这个出门,有些事不是昭然若揭了吗,“还是拿新的吧。”
叶婵出门的衣服都在包袱里,离开山外谷时只带了一件,出烟雨楼又添了两三件,进了千金堂也置办了许多,但这些都在逃婚的时候丢了。
好在谢寻安心细,都给叶婵带来了南浔,哪有姑娘家家天天灰头土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这种日子沈难过得,叶婵可过不得。俗话说的好,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天,出门跟情郎吃苦,不如回家享福,但奈何姑娘自己不争气。
沈难看了看屋子里破旧的衣箱,又看了叶婵,一件一件问,要挑到猴年马月。他稀松平常地伸了手,叶婵反手给他掌心来一下,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锁骨上的点点红云,“作甚?”
沈难的目光不禁自上而下探,像是忆起了一些细节,湿腻的眼神慢慢失焦。叶婵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印记,飞快斜了沈难一眼,“还看。”
他下腹一紧,紧张地地咽了咽口津,“我....我抱你过去挑挑。”
沈难直愣愣地将人带着薄被抱了起来,叶婵顺手选挑了山青与茶白,这两件是她春天常穿的衣衫,“可以了。”
沈难毫不费力地又将人放回了榻上,叶婵看了看边的人,低*头嗫嚅了半响,一头扎进了被窝穿衣衫。一点点光从缝隙偷了进来,身体蜷缩着,心乱看不清手抖,膝盖还软。
她一急,索性掀了被子,“沈难!”
“怎么了?”被窝外的人慢斯条理地穿好了衣衫,衣冠楚楚地挡住了窗边的光,云淡风轻地站在了叶婵眼前,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从容。
“你过来。”
天青色的罗裙散在榻边,缭乱的鸦青长发与衣襟上的系带纠缠在了一块,叶婵不悦抬眸,凭何都要女子羞涩,她偏不。
沈难听话地凑了过去,她挑着沈难的下巴,柔软的指腹摩挲着唇瓣的血痂,一下又一下。气血上涌,沈难隐隐吃痛,心里殷切期盼能将这一点点蹂躏放大。
两人的鼻尖不断挨近,似乎近在咫尺,沈难不敢乱动,叶婵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而后不禁重重叹了一口气,“给我系衣带。”
服侍师父这门学问,只有叶婵不让,没有沈难做不到的。他不仅给人系好衣带,还帮忙梳理好了头发,绑好了绸条,除了切肤之痛不能代受,他可以为师父做所有事。
叶婵理完衣衫,歪头去问沈难,“你昨夜有听见谢寻安回来的动静吗?”
两人刚醒,脑子这才缓过劲头来,沈难才想起隔壁屋子应该还有个人,他昨夜宿在叶婵这里,按常理谢寻安早上就要过来闹了。
沈难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人回来....”
叶婵转瞬抄起剑出了门,沈难背上鸣雪刀跟了上去,只听叶婵说要去草庐看看情况。
她担忧这人昨晚被大祭司生吞活剥了,等叶婵两年后在九泉之下见到谢寻安,定会被谢寻安斥责见色忘义,他们师徒无耻之尤。
再怎么样他们两人也是同出一脉的血脉至亲,叶婵是真的把谢寻安当堂兄的,以后逢年过节都会见面的那种。
若是她死了,他也死了,山外谷和千金堂两家可以一块完蛋了。
两人闯进草庐的时候,珈奈和应逐星还在药室的地板上昏睡,这一觉好不漫长。叶婵和沈难怀疑地对视了一眼,叶婵忙着给珈奈把脉,沈难在另一头猛掐应逐星的人中,“喂!醒醒!”
脉象正常,叶婵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珈奈幽幽睁开眼,她一睁眼就在叶姐姐的怀里,“出什么事了吗?”
应逐星像是被人拿住了,他在地上扑腾着腿,猛喘了一口气,沈难看到反应后才放开了人,“吓死我们了,我们还以为你们一块出事了。”
叶婵问道:“你们怎么睡地上?”
“蛊...珈奈…”应逐星愣了愣神,无意识盯上了沈难脖颈的红痕,“你脖子怎么被抓伤了,没事吧?”
沈难的眼神不自然地瞟过,珈奈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含糊道:“昨天喝多了,村长家的酒后劲真大,我一回家就倒地上,现在腰酸背痛的。”
昨晚广场上热闹,说不定现在稻草堆里还睡着几个喝酒误了农活的人,珈奈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应逐星,反正他们两个现在都好好的,看来她的蛊也没什么很大的副作用,说明古书所言并非全是真的。
叶婵看着珈奈,“婆婆呢?她有回来吗?”
珈奈径直出门打开了迦晚的房门,床榻被褥整齐,屋里还有一种日光晒透的味道,迦晚俨然一夜未归。
珈奈耸了耸肩,“婆婆兴许是醉在后山了,现在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