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十三(179)
冷青烛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指甲劈了。”
当着众人的面,江惊尘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今年金银台彩头为灯芯草。”
话音刚落地,法源寺的尘一大师与了空大师捧着一株少了些枝叶的小草走到了江惊尘身边。主殿下群情高涨,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传闻灯芯草至阳,摘下多年生机不觉,垂死者用之可保其生机不断,伤口不腐,犹如燃灯续昼。
大家都以为这种保命的东西大师会自己留着,没想到青阳宗居然拿来当彩头了。
这种事情谢寻安当然想不到,他迅速扭头看向了叶婵,叶婵手一颤,杯中水洒出了点,两人面色凝重对视了片刻,大脑一片空白。
沈难心弦一紧,差点从席上站了起来,还好应逐星一把将其拽了下来,“你要做什么?”
这时江惊尘又笑着宣布一件事,“吾今日借青冥问道,请江湖诸位做个见证。”
大殿下方的激烈的讨论声渐渐消了,众人转而凝神听江惊尘说话,谁知道青阳宗还有没有别的彩头。江惊尘顿了顿,说话的声音还挺愉悦,“吾死后,吾师兄应淮之徒应逐星为青阳宗下一任宗主。”
霎时,青阳宗的人炸开锅。
应逐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这回沈难没拉他,整场的目光都投向了这边。
“还有一件事。”江惊尘看了一眼尘一大师,须发皆白的大师微微点头,青阳宗与法源寺此前早有协定,“为保公正,往届登金银台者今年不准。”
这可是一个天赐的好机会,江惊尘的话顿时燃起了小辈的斗志,往年看那些天之骄子在台上打个你死我活,今年他们一个都没机会上台了。
沈难这回真的坐不住了,季衍激动地摇着应逐星的胳膊。应逐星望见江惊尘狡狯的笑,慌张喊道:“师叔——”
暮春时分,日光暖煦。
江惊尘万事不管,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恰似天边流云。
第95章 愁呀,愁
应逐星躲着人在凌云峰找了一圈,夜里回了自己的茅草屋,一推门就看见了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围坐在烛火前,仿佛在守株待兔。山里有风,飘摇的烛火像是无声的叹息,他神色复杂地关上门,自然地挤进一角。
愁呀,愁。
四个人面面相觑愁上加愁。
“我不去。”谢寻安放言道:“金银台又不比医术,万一输了,千金堂的面子往哪放。”
沈难撇了撇嘴,他倒是非常情愿,“我大前年上过了,还是第二。”
“师叔说,就是你那次,拂雪山庄的楚寒刀抢了你的彩头。”应逐星好像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昨天谢寻安还说要快些回药庄,现下估计又要在青阳宗留一段时日了,“他们有人觉得不公平,所以今年才了改规制。”
此前青阳宗没有明文规定谁能上金银台,以及金银台能上几次。但青冥问道三年一次,大多数者比个两三次就来潼川府了。毕竟岁月不饶人,一个年过三十岁的的人怎么好意思跟一群十几岁二十出头的人动手,这般行事输了丢脸,赢了也不公平。
德高望重的前辈肯定是不与小辈抢头彩的,但楚寒刀出手真的是个例外,三年前他没满三十,年纪也没大到说欺负人的地步,何况他从未也没上过金银台。
再者就是到了最后一日,在场同辈皆可挑战金银台的胜者,前提是没比金银台,在场心中又不甚服气。不知哪一届起有这样的习惯,通常都是留给胜者大放厥词,往往都没有人敢上台。
是以那年的楚寒刀真的出人意料,谁能想到他到最后一天把沈难砍了下来坐享其成,不然应逐星和霍昭可以再进一位,并列第二的。
“那我还得多谢你们了。”沈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应逐星,听到今年的改制还是因为自己,他真是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应逐星又道:“因而今年的最后一日也不准随意上台挑战了,有多少人的名签上台便是多少人,在金银台打到最后便是赢家。”
沈难的表情幽幽的,怨气都快从头顶冒出来了,南珠被人抢了,灯芯草又不让夺,这对他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应逐星好心用自己当例子宽慰,“我知道你想上台,可我不是也上不去吗,这三年我一直在准备,听说这个规矩下一轮可能还会改回来。”
“......不过应该也来不及了。”
金银台的本意是为了同辈切磋,切磋无所谓几次,多年来有人为了彩头,有人为了名扬江湖,门派之间比武也愈发热闹。今年实在是因为灯芯草太珍贵以及尘一大师所愿,为保公正青阳宗才会一改从前的规矩,下一回说不准就可以再登金银台了。
叶婵默默听着,冷不丁冒出一句,“恭喜你呀,要接任青阳宗宗主了。”这规矩江惊尘能改,应逐星以后约摸也能改,等他当了青阳宗宗主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可喜可贺,应少侠。”谢寻安添了一把火,应逐星看着三人的脸,僵硬地岔开了话题,“沈难上不了金银台,但叶婵可以去呀。”
谢寻安的视线转了叶婵,她温声道:“唯今之计,只有如此了。”
他道:“那我也提前恭喜你。”叶婵浑厚的内力应逐星也是领教过的,她若上场灯芯草如探囊取物,在场应该没人能打得过她。
应逐星还不忘替季衍讨了一个好,“求你遇到我师弟时下手轻点,他年纪轻,第一次当众比武。”
沈难双臂环抱嗤了一声,往届登金银台者不准,今年谁不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