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十三(27)
那年在商船上,有个霞姿月韵的小公子与他谈生意。没多久,他们的生意是风生水起,江南的漕运尽被收入囊中。
小公子耳上的环痕,落到了他的眼中。
雷吟想,这门生意他栽了,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若我们不相识,她也会过得不错。”雷吟虚弱地咳嗽了两声,鲜血浸润过的唇,也失去了血色,他眼里的光彩渐渐弱了。
“你只喜欢过虞娘子一位吗?”叶婵有些煞风景,应逐星大胆地用手肘撞了一下她。
“只此一人。”雷吟道。
他问:“姑娘会帮我吗?”
叶婵果断拒绝,“不行,是虞娘子先找的烟雨楼求护送的,我的任务就是送她安全成亲。”
应逐星有些愤愤地看了一眼叶婵,好狠的心呀。他忙道:“我帮,雷大哥你放心。”
雷吟微微一笑,似是欣慰。“阿栎她性子倔,拖过明日了就好了。”
“明日?”叶婵不解为何是明日,虞娘子是人又不是物件,拦得住一天又拦不住一辈子。
雷吟却道:“明日大婚,我会去找父亲,彻底解决这件事。”
叶婵怪异地盯着这人,这张温和的脸在江湖里实在是少见,可惜就要没了。
雷吟是好人,却不是虞栎的良人。
应逐又大着胆子拉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叶婵才回神道:“愿公子得偿所愿。”
他道:“借姑娘吉言。”
雷吟随即又写了一封信,盖了印章,交给了应逐星。这封信的内容大多是揽错的,方*便日后应逐星摘清自己,众人看一眼就明白了。
两人走后,雷吟似乎安定了。他脸色发白坐在轮椅上,怔怔地捂着心口,那处空落落的,不知还藏着些什么。
东院一夜灯火未灭,还是…难以舍弃。
第15章 “我们可不能杀人呀。”
乌云遮月,走在房梁上的应逐星有些眼花。他身子一歪,身后的叶婵疾手拽住他的后领,“还在做贼呢,专心点。”
刚才在东院的屋顶上,就是应逐星脚滑,才有了那块落下的青瓦。
应逐星哑口无言,怀里雷吟的亲笔信总让人觉得不真切。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以为是雷鸣在阻挠婚事,没想到雷吟亲自托人拦着虞娘子来诸暨。应逐星想不明白,他们尚未见一面,雷大哥为何不当面把话说清楚。
叶婵察觉了应逐星的犹豫,她缓缓道:“你答应了雷吟什么,替雷吟做到就好。”
“人在世上多少情非得已,没经历过情爱,你是不懂雷吟在想什么的。”
应逐星结结巴巴,“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叶婵淡淡道:“或许这世上有一个人知道雷吟在想什么。”
他好奇,“谁呀?”
叶婵挑了挑眉,“真正的虞栎。”
应逐星又不清楚叶婵在讲什么了,虞娘子不正在客栈待嫁吗。
山寨里她痴心哀求山匪放了自己,从前待在青阳宗,后面行走江湖,应逐星都没有见过这样痴情的女子。
他偷看了一眼叶婵,山谷外避世多年,她不懂外头的人情世故也情有可原。
想到此处,应逐星纠结的眉宇又展开了,他直言不讳:“叶姑娘你淡漠疏离,不擅立身处世之理,此番回去你也多劝劝虞娘子,让她宽心....”
他正说着,话头一顿,背后像是有冷气。
叶婵对着应逐星笑了笑,恍惚还有几分暖意,少见的温良。
砰地一声巨响,应逐星摔进了一个院子。
院内屋子灭了的灯,纷纷又亮了起来,动静仿佛传了很远。屋里的人听见动静,心里一惊,主人还在诧异在诸暨地界,谁敢来夜里来雷门闹事。
烛火晃人,墙上的银剑雕刻的缠枝纹,如藤蔓岁岁相绕。他潦草穿上外衣,匆匆提剑开了房门,院子地上正倒着一个小贼。
笑里藏刀....应逐星方才完全没想起这个词,现在算是晓得了。
趴着的他一抬头,发现雷鸣隔着不远,正地盯着自己。应逐星慌张捂了捂脸上的面巾,幸好没掉,他舒了一口气。
雷鸣毫不客气,转瞬银剑出鞘。
怎么有点眼熟,应逐星揉了揉眼睛,他和雷鸣也是熟人,只不过是关系很差的那种。
当初雷鸣这个混账当街调戏姑娘,应逐星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两人在街上打了一架,他可半点都没留情,堂堂雷门二公子被揍得是鼻青脸肿。
最后还是雷吟赔礼道歉,才将人从应逐星那里领了回去。
本以为雷门跋扈,却不想当家少主会与人为善。从前常听雷吟说,做生意的,多个朋友多条路。
不打不相识,虽然雷鸣不乐意,但雷吟和应逐星很快就成了好友。
眼前这位也不问话,雷鸣不留情地一剑斩来,应逐星慌张翻身用剑鞘格挡,尚未从地上爬起来。
房上的叶婵犹如救世主凌空而至,一脚踹开了雷鸣的剑。
应逐星看着那一脚,不禁吞了吞口津,后腰还隐隐有痛感。刚刚他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就一脚把他从房檐上踹下来了。
叶婵反手制住他双臂,轻而易举地夺过银剑,归入鞘中。雷鸣性急喊道:“还我!”
叶婵冷冷道:“这是你的剑吗?”
应逐星才想起,这把银剑和叶婵那把好像,应该是沈难弄丢了的惊夏吧。
雷鸣嚣张道:“到我手上就是我的。”
叶婵转手拔剑,将剑锋放在雷鸣的颈侧,“说说,怎么到你手上的?”
剑身贴在温热的皮肤,叶婵将剑锋立在他颈窝了,雷鸣不觉仰了脖子,“姑娘当心,仔细伤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