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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缠郎(134)

作者: 罗敷媚歌 阅读记录

身体骤然腾空,宋婉低声惊呼怕被听见又捂着了嘴,悄声说:“你干什么!?”

“地上脏,这府邸还没收拾出来,到处都很乱。”沈行语气镇定,从容地将她放在浴桶旁边的圈椅上,“你不想脚被扎破走不了路吧。”

“多谢殿下。”宋婉恢复了冷静,解释道,“是我一时贪凉,才落得这样狼狈。多谢殿下解围。待门外的那些人离去,我就走……”

水声传来,沈行俯身浸泡干净的布巾,并不回应什么。

“你的手臂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飞快地低下头去,不再看他肌肉线条漂亮的手臂。

“刚才挑选木材,刮了一下。”沈行答道,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柔软。

她是在关心他?这个薄情的人还算有良心。

有良心的人还为他简单包扎了他的手臂。

此刻马车里的宋婉抬眸看向沈行,他的箭袖已经束紧,布料紧绷而平整,看不出那里面有一层薄薄的的布巾。

宋婉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鞋。

好好地穿在自己脚上,踩了灰尘的脚已被细细洗净。

在那温润湿热且逼仄的居室里,他认真地为她穿上了鞋。

她很难忘记在地上赤足走过后脏兮兮的脚,自从及笄之后,就很少这样狼狈了,就像很难忘记沈行握住她足腕时心间漫起的灼热和焦躁。

那时她眉间的为如何脏着脚穿罗袜的惆怅落入沈行眼里,变成了恰到好处的哀愁。

他走过来,俯身蹲了下来,隔着浸湿的布巾克制又坚决地握住了她的足腕。

他其实很怀念她对他肆无忌惮,不隐瞒任何事的时候,不像她现在,只会抗拒他。

“你做什么?”宋婉冷冷道,忽视掉足腕上传来的细密的痒意。

“这么脏怎么穿鞋?”他的语气温和平静,眸光清明。

只是简单的想为她擦干净,光风霁月,并无男女之欲,没有让宋婉生出被冒犯的羞恼来。

似乎是自然而然就该为她做的事。

他神情严谨,光影映射下,英俊的面容仿佛会生出光辉来。

一下下细细擦拭,动作温柔,且不容抗拒,透着隐隐的掌控欲。

因为控制力道,他手臂上那条细细的伤口有崩裂开的趋势,渗出细密的红线来。

沈行的手修长,极为好看,也很有力,这种力量不是莽夫的蛮力,而是能够精准控制挑开人咽喉的力量感。

宋婉能感觉到他的指腹缓慢,微颤。

她脸上微热,想推开他,又不想与他更多的接触。

他穿着的里衣薄坠,隐隐透出肌肉线条来,那躯体似乎散发着难以抵抗的热意和吸引力。

这种难受的、燥热的感觉非常煎熬,要将她淹没、窒息。

她羞耻的发现,她既想躲开,又好像浑身被定住,动弹不得。

沈行低垂着眉眼,眼眸深邃,薄唇抿着一抹淡笑,很认真的为她擦干净,而后穿上罗袜。

那双绣着白梅的绣鞋,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显得那么皎洁。

她的鞋旁边是他的。

对比起来又窄又小巧。

沈行看了一会儿,为她穿上了鞋。

宋婉立即用裙摆遮住,站起身来僵硬道:“可以了,谢谢。”

“你的脸很红。”他仍保持着为她擦拭的姿势未动,声音平和低沉,“为什么?”

“给除了夫君之外的男子看见了脚,任谁都该脸红。”宋婉看着他,淡笑道,“殿下也觉得热么?那该开门让我出去。”

宋婉特地将“夫君”两个字咬得很重,果然沈行的脸色沉了下去。

“婉婉。”他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她,声音低了下来,“我不会信你与他有情。”

她最擅长骗人,她的虚情假意别人分不清,只有他能分清,因为他见过她最真实的样子。

她就是个可恨又惹人怜爱的小骗子。

现在这个心狠的小骗子坐在马车一角,离他最远的地方,一张小嘴煞有介事地扯着耳坠和她刚才去了哪里的谎言。

沈行靠在马车壁上,唇角微微勾起,阖上了双眼。

宋婉用余光瞥了眼沈行,方才他也是如此,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偏偏他笑起来很好看,好看的耀眼,多看一眼就会钻进她心里。

宋婉对自己说,必须管住自己不要再去看他。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与沈行共处一室,简直坐立难安,仿佛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感情重新充沛起来,变得猛烈而焦急。

宋婉细白的手挑起车帘,凝目望着马车窗外的灯火阑珊,心想,她不能失控。

*

翌日。

王府花厅。

太康县主不在时,宋婉只是在年节的时候才会来花厅请安,自从太康县主来了,宋婉时不时就会被叫过来。

今日来,那桌案上摆了许多个庚帖,皆是这些时日筛选出来的家世、年龄、父族政治站位与沈行相符的女子。

在为沈行选正妃。

太康县主捧着茶盏,轻轻吹了口气,茶盏中茶色清亮,嫩绿的雪芽漾出秋香绿的余韵来。

“父王说了,珩舟的婚事还得你来帮着掌掌眼,毕竟都是年轻人嘛,比我这个老太婆眼光要好。”县主不紧不慢道。

虽自称是老太婆,可太康县主根本看不出“老”在哪里,保养的极好的乌发如缎子般油亮齐整,满头沁着水色的珠翠显得端庄又华贵,除了眼角如古井微波般的细纹和不再清明的眼神,乍一看起来与那韶华妙龄女子无异。

宋婉道:“县主千岁若称老,那妾身都不敢出门了呢。”

果然,太康县主十分受用,理了理精致的鬓发,掩唇冷笑道:“就说你会说话呢,一看就是个眼明心亮的,瞧把父王和珩澜恭维得团团转。我们夏家二房有个姨娘生的庶女也是如此,长袖善舞,眼观六面耳听八方的,我常说夏家人的心眼子都长她一人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