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144)
宋婉红唇微启,却说不出话来。
他英俊的脸上带着自嘲的淡笑,眼神温柔破碎,话说得很宽容,“看来是我多虑了。婉婉不是这般性急计较之人。”
这般苦涩温柔,和白日里的清正从容简直判若两人。
他并非是对谁都这样掏心肝,也不是毫无城府之人。
宋婉见过他一呼百应的时候,那些官员见了他是打心底的忌惮,并无利益往来,就做到如此,说明他在北境的作为并不会令人存疑。
她略施小计,他察觉后并未多加揣测或受人影响,而是完全信任她,草蛇灰线地去查发生了何事,还为她找了诸多理由来解释,即使她将他都算计了进去。
意气风发的新贵王爷,和与她一同燕居闺阁的落魄少年终于合二为一,他一直是毫不犹豫地保护她、偏袒她啊……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怎能不心动呢,她的珩舟,总会用火星子四溅的炙热爱意来打动她,融化她。
但不能如此,这世上,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在。
宋婉沉默片刻,转过头去,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是,我没有,没有拈酸吃醋。我是真心想为你选妃。而且我也不是什么能同甘共苦的人,我只想要权势富贵。”
沈行苦笑了一笑,抬眸看她,“我何时说要你与共苦?我只想让你与我同甘。可既如此,你都不信我。”
宋婉能感受到他的心碎和无奈。
可她没有办法。
她清楚的知道与沈行已经错过了,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要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平衡,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她道了歉。
“我很难过。”沈行顿了顿,凝目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我不是让你能信任的人,也没能让你如我想象的那样对我留恋……我很失败。”
可是即使知道,即使猜到了你只是为了对那戚如槿稍加惩戒才利用了我,我也宁愿被你利用,庆幸能够被你利用。
仍然想继续与你纠缠。
宋婉的心颤抖不已,手也一直在抖,她扶住门框,免得让自己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沈行能走到这样的位置上,定然也是个聪明人,冲动过后,就应平静下来,便会对今日的及时止损庆幸了。
宋婉闭上眼,冷冷道:“天色暗了,你该走了,王爷。”
沈行应了声,缓步往外走,在与她擦肩而过时,宋婉的眼泪终于滑落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如此优柔寡断?向来自诩薄情,且很能认清现实,怎么现在就这副做派了……她不想被当做软弱多情的人,不想被怜悯。
还好他不会看到。
在沈行走到门口时,门却被从外面叩响了。
“嫂嫂在吗?我是夏旎兰。”
听闻此声,宋婉有些心急。
忙背过身去整理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恢复正常些。
沈行回眸,看见宋婉神情不自然,明显是不想让人看见他与她在一处。
“我可以躲起来,或从矮墙出去。”沈行道。
“我们又没在床榻上,有什么怕人看的。”宋婉淡淡道,而后招呼元儿去开门。
元儿开了门,夏旎兰向内望了眼,果然见一男子穿着玄色直裰,站在雕花门前,他的脸隐在阴影下,只见肩膀很宽,腰背挺直,如松竹般。
她刚想惊呼,就见那人往前走了一步,那英俊的脸在月华下像能生出光辉似的。
夏旎兰的神情凝固住了,心中的涟漪更盛。
“见过雍王殿下。”夏旎兰小声道。
第70章 接下来几天,宋婉避嫌似的,连和县主相会的花厅都刻意等沈行不在了才去……
接下来几天,宋婉避嫌似的,连和县主相会的花厅都刻意等沈行不在了才去。
据说沈行去找了王爷,说要取消诗词雅集。
荣王这种热衷于宴请享乐的人怎能如他的愿,想也不想便将他怼了回来,还说谁说是要给你选妃办雅集了,就当是你爹我自己想邀人过来热闹热闹还不行?
宋婉一笑了之,继续筹办雅集事宜。
荣王的确是个爱热闹的,自就藩来封地后,就纵情于山水和美人,山水都游遍了,美人也都大差不差,就剩下办宴席这一个爱好了。
兴许就是这份随遇而安安于享乐,才让他在众多“上进”的王爷中侥幸存活了下来呢。
圣上对荣王殿下,一直是很宽容。
荣王对宋婉也很宽容,并不要求她足不出户,允许她闷了就出去逛逛,借着雅集之由,上街采买。
当然啦,采买之事不会真的落到世子妃头上。
一日,宋婉借采买之由出王府,手中拿着的是那一日从戚如槿那里得来的鬼谷子的消息,那一日听戚如槿说她家新修的府邸是出自鬼谷子之手,便找人去套话要来了鬼谷子的联络手信。
正想着如何找到此人,刚到天桥街市,便被人拦住了去路,还未等那人说话,她身后的护卫就蜂拥而上,将那人拦住。
“诸位诸位多虑了啊,我不是刺客!我是霍远山,霍侍郎之子!有事想跟世子妃详谈!”曾挨了沈行一顿打的霍公子解释道。
宋婉屏退了众人,与霍远山坐在茶楼里谈了片刻,便捋清了来龙去脉。
沈行,竟打了人。
而这霍远山回府后与父母说了此事,方觉得罪了雍王殿下,思来想去,夜不能寐,生怕被雍王记恨,找个由头捅到圣上那去,再革了霍家的官职,疑心生暗鬼,越想越惶恐。
霍远山觉得此事因宋婉起,就该来找宋婉求情。
“当时你说什么了?”宋婉淡淡道,“与我又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