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56)
当真是情深似海,互相为着对方着想啊……
沈湛很想叫他不要再说了,可却自虐般的想知道她不为人知的过往。
随着暗卫的叙述,沈湛的身体在冒冷汗,胸臆间却像是有火在燃烧。
半晌,青年的眼眸幽晦而冰冷,道:“她在哪?”
宋婉到了晌午才回到宋府。
这一上午,她走了青州城的几家药铺,想弄清楚这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信息却十分有限。
只知道青州城的药铺的货源是统一来自白家。
白家祖上曾为御医,是杏林世家,做草药生意有些年头了。
早年间大昭闹过瘟疫,还是白家出手,无偿地将府里的药仓开仓,以草药济世。
这样的人家给供的药,怎会出问题。
宋婉头昏脑涨地回到宋府,才发觉鸦青并未差人来找她。
沈湛怎么可能到晌午了都没醒?醒了不找她?
宋婉换了衣裙,立即到沈湛所居的院子里去。
冬日的院落并不萧索,病弱的青年坐在廊下圈椅里,微阖着眼,手指一下下叩着椅子扶手,榉木扶手发出清而沉的声响。
“珩澜?”宋婉唤道。
空气中一片寂静。
沈湛终于调转视线,在她脸上仔细看着。
他的视线冷的可怕,如同有了实质,让宋婉觉得后颈发凉,毛骨悚然。
仿佛又回到了与他初遇的那天。
他如同一只阴冷的蛇,手指敲击椅子的声响像是一下下敲在宋婉心上。
宋婉走上前去,故作镇定地露出一个笑脸,“我出府转了转,买了好吃的果子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你要不要看看?”
沈湛神色未变,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今日启程去云州,你是与我同去,还是留在此处?”
有许多事未了,宋婉当然不想和他去云州。
沈湛金尊玉贵的,住不惯宋府很正常。况且不习惯的人不止是他。
宋婉俯下身,鼓起勇气握住沈湛的手,微微笑道:“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走。可父亲母亲的面儿我还没见几次,往后回了王府,便又不知何时能在他们膝下尽孝……”
“这次姨娘的死,让我惶恐,生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她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哀思,眼尾霎时间浮上一片绯红,戚戚然抬头看他,“世子可否容我几日?”
沈湛伸出手抚过她的发顶,又将她鬓边稍显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好,那你便留下。”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或者说,要为沈行做到哪般?
宋婉惊喜的看着他,“真的?”
沈湛看着她脸上忽而绽放的笑容,觉得刺眼,别过头去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道:“嗯。飞廉和素问陪你留下,万事都可交由他们办。”
“谢谢你,珩澜。”她道,知他留下这两人也有监视她的成分在,却还是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我再陪父母几日,便去云州找你。”
沈湛幽黑狭长的眼眸泛着捕猎似的微光,他静静看着宋婉,日光细碎地打在她身上,映衬得她整个人明亮而美好,她穿着他为她选的衣裙,却不愿被他束缚。
甚至没有一丝不舍啊……
宋婉得到沈湛的允许,哪管他还高不高兴,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他就得做到。
她佯装看不懂他的不悦,起身絮絮叨叨地嘱咐婢女如何照顾他,又知会宋府管家给他带一些青州特产上路。
沈湛:“……”
宋婉对一脸阴沉的他眨眨眼,暗暗腹诽,你不是不喜欢我么?
第30章 宋婉将沈湛送到宋府门口,府外立了一群人,皆是着士大夫衣……
宋婉将沈湛送到宋府门口,府外立了一群人,皆是着士大夫衣袍,见到沈湛后恭谨地俯身行礼后跪拜。
沈湛眼皮都没抬,泰然受了这礼,道:“起来吧。”
宋婉心头不由得一颤,先前在王府里,沈湛深居简出不见外人,她去他身边伺候时,那些婢女虽恭谨,却看似与寻常官宦人家婢女礼仪无异,她并未觉得沈湛的身份有何不同。
沈湛在她面前不拿什么世子的架子,更像是一个长期被疾病缠身而喜怒无常的富家子弟。
后来到了青州长亭,那些官员跪拜时,她在轿子里未曾见到。
而此刻,宋婉看着来送行的黑压压的人群,才意识到荣亲王世子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
沈湛轻咳几声,夹杂着些许痛苦的低喘,摆摆手对那些官员道:“退下吧。”
官员们生怕因为自己耽搁他启程,若是受了风寒就不好了,对视一眼,便都听话的倒退几步离去。
宋婉为他紧了紧衣袍的领子,看向马车的方向,关切道:“快上车吧,到云州了,惜春园定有好些奇珍药材,这几日世子在宋府委屈了……”
沈湛那双幽黑狭长的眸子难掩怨怼,他幽幽道:“还得委屈你多待几日,尽尽孝。”
宋婉假装没察觉他的幽怨,招呼墨大夫过来交待着这些时日沈湛病情的变化。
在沈湛上了马车之后,她想了想,掀开车帘坐了进来。
沈湛苍白的脸庞阴郁未褪,“你……”
宋婉凝目看他,又将视线调转到别处,垂眸咬唇道:“世子忽然抛下我就走,是不是就想这样与我别过,休弃我回娘家?”
沈湛:“……不是。”
怎么还倒打一耙?
可他竟不由得替她辩解,在她看来,他要走的确是……太突然了些,难免会多想?
“你父亲与母亲都不自在,青州官员们也如履薄冰。”沈湛少有的耐心解释道,“况且我一日不抵惜春园,父王便一日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