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缠郎(71)
她是怎么知道这道菜的,她是何时窥探他的过往?
被窥视的羞赧与甜蜜交织,沈湛如玉的脸庞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怪异又可爱。
宋婉笑着拿帕子给他擦着唇边的糖渍,一下一下,温柔又耐心。
“好啦,只许吃这一口。”宋婉道,收起帕子,舔了舔自己刚才蹭到他唇边糖渍的手,“剩下的我吃啦!”
沈湛瞳孔震颤,惊愕地看着她,她的手纤细白嫩,指尖微微发红……唇舌也是。
……她自然地把触碰过他的手放进嘴里,还舔了舔。
她曾与他唇齿交缠,他知道她的滋味,可她当着他的面,那样湿润娇嫩的唇,难以忽视。
沈湛呆楞在原地,身体和心,都汹涌难耐。
又是这样,自那次中了迷情香之后,身体就总这样,有时是在朦胧的清晨,有时是午夜梦回之际。他控制不了自己去想她,就像控制不了身体自己就这样了……
他给她找了理由,她尚在孝期,所以那次才用手。
可有那一次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纾解不了,也不愿意承认竟等待第二次到来。
在他涨红着脸狼狈不堪时,宋婉撩起眼皮饶有兴致地瞧了他一会儿。
她把还冒着热气的醉蟹橙放进食盒里,唇角浅浅勾起,转身边走边说:“珩澜,晚安啦。”
*
沈湛沐浴过后,回到了居室,暗卫已在那等候。
“想个法子,把那批药的事做实。”沈湛领口微敞,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神情却疲惫,“就推在白家二房嫁祸大房上吧。”
“世子,白家曾是皇商,咱们这两年军需开支有一半都靠白家……”暗卫犹豫道,“世子若是不想让宋姑娘知道她娘的死因,有其他的法子。何况宋姑娘不会知道的!”
沈湛烦躁地将瓶中药丸往嘴里灌了几颗,四肢百骸又冷又痛才稍好些。
他沉默片刻,“好,做干净。”
一想到宋婉苦苦索求的真相就是他麾下的人办事不力造成的,就心里发慌,只能说服自己所行之事是大事,倾轧之下难免卷入一些如草芥之人。
“属下明白。”暗卫颔首道,“世子何时上麓山检阅?营地里的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
“再等等,不急。”沈湛看着暗卫,仍旧是冷恹淡漠的模样,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头一颤,“金匮李家一百二十九口,你做的很干净。”
一百多口人都死于山匪下山劫富济贫,官府剿灭麓山上的山匪。
实在是干净漂亮。
赤色药瓶滚落在暗卫面前,一直面无表情的暗卫眼眸霎时明亮了起来。
“拿去跟其他人分了吧。”沈湛道。
到了夜里,沈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铺满结了霜似的月色出神。
分明已经没了隔阂,她却若即若离起来,他想了很久,才后知后觉明白先前是她一步步主动靠近他,才有了今日互通的情意。
她浅笑的模样很美,不知为何,沈湛却觉得她说喜欢他时的神情跟她赞赏一道菜、喜欢一朵花时一样。
仔细回忆起,是淡淡的。
他忽然特别想见她,急切地想确定他脑海中的记忆是假的,想确定她说喜欢他时,与他记忆里的不符,应是羞怯又怦然心动的模样。
他走得很快,屏退了侍从和婢女,一个人披着袍子疾步走到了宋婉院子中。
守夜的婢女揉揉眼,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高大清隽的青年疾步而行,冷香炉灰似的骨白色衣袍随风直坠,并未束发,长发随意披散有几分飘然出尘的意味。
而那张脸,与平日里的冷肃阴沉全然不同,像是见心上人之前,忐忑、急切,不安。
没了白日里的威压,世子清冷俊美的竟叫人生出那些遥不可及的野望来……
婢女心跳砰砰作响,脑海中一片空白,垂下头不敢说话。
沈湛带上了门,宋婉被轻微的动静扰得翻了个身,缩进锦被里,只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脖颈和如瀑般的乌发在外面。
屋子里都是她的气息,衣架上悬挂着她明日要穿的衣裙,地上放着蜀锦绣鞋。
是他为她选好,日日命人送来的。
居室内幽暗朦胧,沈湛站在透着月光的窗子旁,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想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头,化作一片柔软。
沈湛自认为不是感情浓烈之人,多年来在王府、在皇宫,无论是衣着还是待人,他都不喜浓烈跳脱,情感外露,主打一个对谁都一样。
但这些时日,他愈发觉得烦躁,心头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焦渴、不甘,想起她似笑非笑的淡然,就心绪难安。
他缓步走过去,俯身伸手,想去拢她的长发,她却如猫寐般呢喃了一声,往里面又挪了挪。
青年苍白的面容上有淡淡的笑意,那些焦躁不安在进入到这间居室后都消失不见了。
他眉目舒展,就那么静静立于月下,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又过了几日,宋婉把惜春园逛得差不多了,藏书阁的书有趣,可总看眼睛也受不了,便想出去逛逛。
出去是要配随从,需要车马,更需要沈湛同意。
宋婉去问沈湛,他沉默片刻就同意了。
可过了两天他就很后悔,因为宋婉出去一逛一整天,更不来找他了。
到了夜里,据说她走到他门前停了停,却不进来,婢女问及,她说她在散步,迷了路走错了路!
沈湛觉得前所未有的焦躁,命人时刻汇报她的行程,甚至把她在街市上买过、看过的物件全都又买回来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