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师,打钱(92)
苏商的性格就是如此,她平日里似乎很大胆,但其实比谁都要谨慎,一旦让她认为现状很不错,她就不会去主动打破。
但是,不打破可不行啊,它想要成为苏商的恋人,就必须踏过那条界限。
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巫槐有生以来第一次,并非自苏商身上汲取,而是自然而然的感受到了快乐。
它不再刻意控制形态,除了仍旧占据苏商大半视线的上半身之外,都涌出了容器,不再强行维持人类的姿态。
嬉笑的血色暗影如同凭空滋生的触手,般挤满了房间。
红色的脉络如同呼吸一般闪烁着,像是极细的霓虹灯丝,勾勒出一片艳丽诡异的仙境。
巫槐冰冷的指尖划过苏商颤抖的唇,并不应存在的冰冷吐息落在她的耳畔:“因为我们本就是一体,你本就应该享用我的灵与肉,利用我,驱使我,我亲爱的……主人。”
就如同它一直在肆意的享用着她的情绪起伏一样。
苏商呼吸一滞。
她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飞速的失控。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她和巫槐的之间,必然包含了比血契,也比她所知的,更复杂的牵绊,但她自欺欺人的不想去探究这些。
因为很麻烦啊!
巫槐本来就是个不讲理的醋精,现在就已经总是暗搓搓的偷窥了,如果真让它以恋人,或者其他类似的身份自居,那还不得每天都去抓奸啊!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对于巫槐而言,谁作为主导,有没有“名分”都并不重要。
纯粹的彼此占有,根本不需要在乎那些。
这比起生死存亡更复杂,苏商只觉着脑子一团乱。
而巫槐距离她是如此的近。
原本,更近的距离也是有过的,当初她并不认为这是亲密无间,只认为那是残暴的剥削。一旦这个前提不存在,那这样呼吸可闻的距离,就很让人窘迫。
她很艰难的开口:“你……让我想想。”
让她想想该如何面对巫槐。
巫槐点头:“好,你可以想到我回来。”
说罢,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了房间,只留下冰冷的气息残留在周围。
苏商靠着墙壁,凝视着面前的黑暗,发了好久的呆,梦游似的去推开了窗户,大口呼吸着夹杂了草木清香的空气,被过度冲击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哪怕只是几个月之前,如果在上个世界,巫槐突然来这么一出,她都不会当回事,只会以为是它一时兴起,模仿起自己随手找来看的电影里的桥段。
可如今明显不是,哪怕它的人性都是伪装出来的,但至少,它也是深知这其中的意义之后,仍旧选择这样做。
所以它真的,会为了她,违背生物本能,去涉险吗?
有生以来,第一次被示爱,对方是个先天邪祟。
苏商其实再清楚不过,邪祟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尾巴草都大。
可是,她竟然不讨厌这样……
方才,虽然她始终处在震惊状态,可身体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她不厌恶巫槐放低了姿态,充满心机的接近,也不厌恶它的触碰。
苏商心内觉着自己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竟然被巫槐那张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的脸蛊惑。
要知道,它本身可不长那样,它本身,是流动奔腾的血液,是遮天蔽日的树,是……
是什么?
苏商皱眉,猛地感觉,巫槐刚才,眼白上那些流光溢彩的血色细线,还有在周围嬉笑着舞动的肢体,都有一些熟悉。
甚至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那棵树也带给她同样的熟悉感,这就是她在诸多岔路之间,生死一线之刻,毅然选择了它的原因。
所以那真的是她第一次见到巫槐吗?
她仔细从更久远的记忆中检索,终于想起,外婆曾经和她母亲说过,她和草木有缘。
关于外婆,苏商记得的并不多。
那个矮小的,却腰杆笔挺,嗓门很大的老太太一直生活在小山村里,当了五十多年的神婆,一直到死去,都不肯随着女儿去大城市。
而苏商仅仅在很小的时候去乡下过了一个假期。
那时候她还太小,不太适应新环境,也没有交到朋友。
虽然外婆会用香灰撒在屋前屋后,窗沿门边,可外婆其实看不见鬼,也察觉不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自门口经过,或者从井里冒出头来嘻嘻笑着。
她便从没有将自己能看到鬼这件事,同外婆说过。
只有一次,她得了感冒,躺在床上发着烧,可外婆不送她去医院,也不给她吃药,一口咬定她是撞客了,想尽办法给她驱邪。
苏商知道那是没有用的,因为她没在自己身边看到一个鬼影子。
自从她那天从山上下来,她身边一个鬼影都不曾出现过。
那么,驱邪,又能驱掉什么呢?
当时她烧的迷迷糊糊,其实不太确定,自己是在那片仙境里触碰了什么。
说不定,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生病了,或者中了什么诅咒……
所以,后来虽然真的不药而愈,可她也再不敢去山里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就此结束。
那些瑰丽的画面被抛诸脑后。
等到再长大一点,听其他小朋友都提过自己的幻想朋友和幻想国度,苏商自然而然的认为,那也不过是她无聊暑假中至极编造出的一段幻想,或者是在山里乱走,沾了毒蘑菇也说不定。
可如果,那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呢?那片记忆中如梦似幻的粉红色仙境,进阶版就是那棵庇护过她的,遮天蔽日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