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总想掘我墓(97)
她看了许久,才确认自己身上的衣裙并非是染料染红的工艺,而是被大量血迹覆盖了衣服原本的颜色,鼻尖好似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
这般的样子站在盛蓁的面前,司绾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愧疚,想要将衣裙破损的地方藏起来不让对方看见。
可当司绾的手抓住自己衣裙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盛蓁的声音。
“司绾。”
盛蓁的声音仍旧熟悉,可这一次听到的却好似掺杂着悲凉,伴着周遭冰冷的雨水,一头浇得人心微微颤动。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滞,她们站的极近,司机抬眸,自己的瞳孔深处有对方,然而,对方的瞳孔里并没有她。
不同的时代,那时的盛蓁注定了看不见现在的司绾。
盛蓁再次开口,似喃喃自语,一同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太安……”
司绾怔怔地听着,没由来的悲伤蔓延至全身,让她难受的难以呼吸。
这时,雨幕里又出现了其他人。
他们在盛蓁的身后,战战兢兢地看着盛蓁的背影,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过了不知多久,他们看见盛蓁动了,却只是解开了自己身上鲜红的斗篷。
斗篷落地的那一刻,里面着了一袭白衣的盛蓁也随之跪下,身影瘦削,微微弯下的脊梁无人再看见她曾经的高傲。
见状的司绾,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好似有一瞬的停止,撕裂般的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其他人看见盛蓁的动作,顿时一惊,一个太监打扮人连忙打着油纸伞上前,焦急开口。
“帝下,万万不可啊。”
那人对盛蓁的称呼让司绾皱起了眉头,等窒息感缓过来,她才垂下眸子思索。
从古到今,从未有任何一个公主有这种称呼。
司绾急切的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看向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个规模的随从,不是作为长公主是盛蓁可以有的。
盛蓁本就苍白的脸色带上了一丝冷厉,毫不留情地开口。
“滚。”
无形中散发的威压让人胆寒,上前的老太监更是身子猛然一僵,不敢再上前,更不敢再开口。
盛蓁又跪着往上一步,身影在雨幕中好似随时都会破碎消散。
司绾听到盛蓁再次开口,低喃着,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只余下茫然无措,更有着不知对着谁卑微的祈求。
“太安,你等等我,你就不能等等我吗……”
脸颊上划落下的已经分辨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是随着盛蓁每一次弯下的脊背,落在了青石的阶梯上,和无数渐起的水花混杂在了一起,如同她藏起了那份最难受的情绪。
听到盛蓁的这句话,司绾的脑海中闪过了她刚遇到盛蓁那会儿,盛蓁便是在她的身后说着这句话。
那时候她也只是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盛蓁在说完这句话后,眼神中并不是对她的抱怨,而是有着她难以看懂的情绪藏在瞳孔深处。
直到如今,司绾才知道这句话对盛蓁来说,有着何种意义。
生前死后,盛蓁的心上人都没有等她。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司绾再看向盛蓁时,那道身影不知道何时跪至远处阶梯,留给她的只剩下一个倔强的背影。
流下的雨水染上猩红,司绾眼眸微眯,窥见了盛蓁膝下的血色。
司绾想要上前去劝一个看不见她的人,可当她想要抬脚时,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水中越来越多的血色,以及那抹远去的背影。
“南安,不跪了好不好?太疼了,你会疼,你最怕疼了……”司绾开口,目光紧紧跟随着盛蓁的背影。
她的话前面的盛蓁听不见,每一次叩拜的动作标准虔诚的挑不出一丝毛病,哪怕脚下淌着血,她也似没有感觉一般。
司绾感觉自己的脸上流下温热的液体,而后又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抚去,眼前雨幕消失,阶梯上的人也不见了踪影,她慌忙间,听到了那个熟悉又担忧的声音。
“司绾,你在看什么?”
闻言,司绾的思绪渐渐回笼,耳畔边再次充斥着人群的喧闹,眼前的盛蓁比幻觉里的盛蓁更是真实,是她可以触碰到的。
刚才的无力和无助在此刻恢复正常,注视了盛蓁许久,似乎生怕对方消失,丝毫不在意旁人异样的眼神。
盛蓁见司绾久久不说话可怜巴巴看着她的模样,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伸手轻轻把拥入自己的怀中,小心地轻拍着司绾的背,开口像是在哄孩子一般。
“司绾又哭了呢,就知道是离不开本宫。”
司绾没有在意盛蓁的话,耳垂却微微泛起了红,手拉起盛蓁的手便要下去。
她这次的休假并没有请多久,虽然盛蓁来了这边也没有说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她们也没有办法在这边耽搁下去了,司绾在下山的那一刻就定好了回去的机票。
等她们下了飞机,司绾便给关玥那边打去了电话,但没有人接。
司绾看着手机屏幕皱眉,再次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一次也等了许久,在最后即将挂断之际,那边终于接通了,可传来的并不是关玥的声音,而是年念的。
“司教授已经休假结束了吗?”
听到年念的声音,司绾眉头蹙得更紧,开口。
“嗯。关玥现在和你在一起吗?她怎么没有接电话?”
那边的年念似乎有些犹豫,过了好半晌才开口回答了司绾的问题。
“关教授原是不让我跟你提的,怕你还在休假让你担心,但既然司教授休假结束了,那我便也便直说了,关教授和其他工作人员在您离开后的一天后,就在墓里中毒昏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