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万人嫌放弃死缠烂打后(24)
坐在电动轮椅里的人看起来和楚琅差不多大,现在已经是早春的天气,对方却仍穿着一件棕色的驼绒大衣,领带打得工整,膝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
沈朝从楚琅那里知道对方是大学老师,职称并不清楚,但从样貌上却并不似那样多有亲和力的人。
他的面容是清淡疏离的,鼻梁高挺,唇却偏薄。
而从骨相的轮廓里却有一种显而易见异常吸引他人的艳色,这份充满着矛盾的结合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完美,散发出一种引人探究的冲动。
而当对方微微笑起来——
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那点由相貌带来的冷峻一瞬间便消散完全,浑身气质犹如寒冰化冻、春花盛开一般。
“你好,我是傅斯言。”轮椅上的男人伸出了手。
沈朝握过去,感受对方手心里的温度冰凉,像外面下着毛毛细雨的阴冷天气,令他感觉不太好。
“你好,我是楚朝。”
彼此间的介绍简短,同现实中任何一对不善言辞的男女相亲见面没什么两样。
沈朝忽然意识到,原来他是在相亲。
如果这一步顺利的话——不顺利也没有关系,他或许就要同眼前的人一同走入婚姻殿堂,即便在此之前两人全无接触。
沈朝活这些年,曾有两次无比靠近婚姻的机会。
第一次是同那个人。
沈朝置办好了所有,请帖流水一样发了出去,但婚礼前夕,新郎却死去了。
并不是死于病痛,而是死于事故。
明明那时沈朝已经接受了一切,在对方面前一遍又一遍地许诺着:“我只会陪你这最后一节”、“你放心,你死了后我一定会去找别人的,再也想不起你”。
可那个人失约,沈朝只好也失约。
第二次是与宴雪然。
沈朝不想多回忆。
但现在婚姻又再一次的接近了他,沈朝希望它能困住自己。
第14章 摸小手
今日有降雨,白天晴了一整天,临近傍晚时天空终于飘下了细密雨雾,将行人斜斜织住。
楚琅正同傅斯言身边的助理大眼瞪小眼。
就在刚刚,约定见面的两人进入了包厢,门被关得很严。
楚琅放不下心,恨不得连上菜的服务员也要拦下来盘问,但傅斯言身边的助理发现了他,犹疑地出了声:“楚总?”
他们喊沈朝为“楚先生”。
楚琅踱步的动作停下,收敛起表情回望过去。
“林助,你手里的是?”
包厢内。
沈朝心悸地看着桌上的菜品,他能猜得出常年生病的人口味都会很淡,他们脆弱的肠胃通常消化不了什么油腻的食物。
但傅斯言的身体或许要病得更严重,助理替两人点了两份菜,每份菜都仔细分了开。
但即便如此,对方晚餐依旧用的不多。
沈朝口味是要重一些的,苦一点辣一点甜一点都没有关系,就是怕淡。
但口味上沈朝也可以让步,可气氛却实在算不上热烈。
傅斯言连喝粥也断断续续,沈朝这边的肉粥早一骨碌喝完,那边才刚刚啜了两口。
自己的碗已经空掉了,沈朝面色羞赧。
好在傅斯言不喝粥的时候也在注意着他,清俊男人微微笑起来:“楚先生,是不合胃口吗?”
“行,行!”沈朝原先还在埋头用勺子刮着碗壁玩,顿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对方开了金口,连连点头,“味道好。”
傅斯言不再喝粥了,沈朝算着男人动了几次筷勺,或许五次都没有?实在是有够节制的。
但之前虽说每动一次筷勺后要过好一会儿才接下一次,可现在男人彻底放下餐具,双手交叠在一起坐着,沈朝心里又有点发毛。
是要开始说正事了。
果不其然,傅斯言道:“楚先生,我这边一切由您的便。”姿态很规矩,态度也完全挑不出错。
他们都心知肚明是哪件事。
沈朝托起下巴,思绪凝在对方苍白的像柳枝一样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平心而论,他们俩都算不上是市场上的优质选择。
傅斯言虽家世高贵容貌出色,但看起来一副病怏怏的身体,菜也不多吃,生命看起来很没有保障。
他呢,更不算好,要学历没学历,文盲一个;要钱也没钱,家里还负债呢;之前是个傻子,现在则是个被野魂篡了身子的正常人,但条件一塌糊涂。
“和你约会三次,”沈朝回答飞快,“如果三次我们都没有不满意,我们就继续走下去。”
“好。”傅斯言不再说话,也没有问沈朝这次对他的评价。
晚上七点,晚饭连同约会全部结束。
雨还在下,沈朝看起手机,半小时前,楚琅给他发了信息说回去加班。
回家的路程便由傅斯言他们来送他。
走出宴会厅,门童已经将车停在门口,司机也伸好了滑坡,等待着主人的入座。
刚出酒店大门,被冷风一激,体内原先还昏沉沉的病气陡然散去,沈朝打了个颤。
他正想快步上车,忽觉身旁的轮椅速度一顿,然后随着慌张脚步的响起,傅斯言用力咳了起来。
一开始是忍耐的咳,然而之后便越来越急促,如翻天覆地,连原先苍白的脸颊都泛起潮红,贴在男人颧骨处。
沈朝明白男人那点矛盾的艳色是来自哪里了。
外面太冷,助理推着傅斯言上了车,车内始终开着温暖的暖气,烘得人又要昏昏欲睡。
为了方便轮椅,车内空间很大,像一个布置讲究设施齐全的小房间。
助理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更厚的毛毯覆盖到男人身上,又半蹲着去为雇主顺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