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夜(143)+番外
付迦宜胸口有点发闷,原想问他累不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辛苦了。
听出她自以为掩饰很好的心疼,程知阙说:“既然付出了,拿到超出正比的回报就不算辛苦。”
坦白讲,她喜欢他这样,野心勃勃,不遮不掩,连安慰都极具张力。
程知阙等会还有事,没在厢房待太久,低头吻了吻她脸颊,先出去了。
四十分钟后,付迦宜没走成,临时被沈铭玉喊去见沈仲云。
书房里,程知阙正陪老爷子下棋,见她进来,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她手指。
没想到他能当长辈面这么泰然自若地做出格的事,付迦宜吓一跳,汗毛竖起,过两分钟才缓过来。
桌上摆着黑白棋子,和田玉材质,触手生温。几天前,付迦宜特意找程知阙做参谋,精挑细选,最终选了这套玉棋作贺礼,以付文声的名义送出去。
沈仲云收到后爱不释手,点名要见她,话一话家常。
付迦宜没把沈仲云当成身份隔山的大人物,丝毫不怯场,以晚辈的姿态问什么答什么,不卑不亢,以礼相待。
沈仲云瞧着她,越瞧越欢喜,颇为感慨地同她聊起和付文声的许多往事。
一旁的程知阙全程没参与这段对话,浅呡几口茶,时不时瞥她一眼,意味不明。
付迦宜怕露馅,始终没敢看他。
下午,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拱桥边上一座两层小楼,一群人在里面组牌局。
沈铭玉喜欢热闹,拉着付迦宜往人堆里凑,过去打牌。
杨自霖也在现场,看到付迦宜,立马来了兴致,拉把椅子直接上桌。
他们在隔间,闹中取静,期间不知怎么聊到了杨自霖和那女学生的事。
杨自霖将一张牌丢到桌上,嘴里衔根烟,无奈笑说:“你们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迦宜接过这话:“后来有什么新进展吗?”
杨自霖说:“没进展,就这样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至少对她仁至义尽。一只鸟想飞到别的笼子里,我还能拦着不成?”
付迦宜觉得他比喻得不恰当,但也没评头论足。
一段不对等的感情的确很难有正向进展。
打了没几局,程知阙进到屋里,来这边寻她。
付迦宜扭头看他一眼,想把位置让出来,被轻轻按下。
程知阙自然而然地环了下她肩膀,问她输了赢了。
这举止过分亲密,好在周围都是知道他们关系的熟人。
娱乐局没筹码,付迦宜凭记忆大致算一遍,“好像不输不赢。”
程知阙笑笑,“玩吧,无论输赢都给你奖励。”
付迦宜问是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
不等付迦宜回答,坐对面的沈铭玉插话进来,控诉他偏心,佯装不满道:“小叔,你真不打算一碗水端平吗?”
程知阙睨去一眼,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
付迦宜看得很想笑,忍了又忍才憋回去,在大是大非面前绝不站队。
程知阙看着她打完两局,接通电话就下楼了。
临走前,他对她说:“等等一起回去。”
付迦宜说好。
多余的闲暇时间被一点点消磨掉。
一楼有专门提供饮品的地方,中途休息,付迦宜和沈铭玉下去拿喝的,见她表情不太对,便问:“怎么了?”
沈铭玉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看见窗户旁边那个穿红裙子的女生没?她就是许悠。”
不久前,柳言秋反复提及过这名字,付迦宜想不记住都难。
很年轻一张面孔,长发遮住白晃晃的脊背,被簇拥在几个朋友中间,笑容像那条裙子一样明烈,眼里有不谙世事的张扬。
付迦宜置身事外地想,她不太像程知阙会喜欢的类型。
沈铭玉说:“我和许悠从小就不对付,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仗着辈分大,整天跟我抢东西,我当时都快气死了!”
付迦宜扯扯嘴角,“这世上居然有让你甘拜下风的人,也不容易。”
沈铭玉看起来比她还急,“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事的走向不是我能决定的,结果好坏也不取决于我。”
沈铭玉想反驳,仔细品了品,也是这么回事。
回到楼上,后半局玩得心不在焉。
傍晚,吃过晚饭,付迦宜随沈铭玉一起到车场,趁四下无人,矮身钻进程知阙的车。
程知阙看她一副做贼的模样,好笑地问:“这么怕被发现?”
付迦宜跟着笑了下,“不给你增添负担还不好吗?”
“为什么觉得自己是负担?”
“不知道……万一哪天你婚恋无法自主,到时候也好全身而退。”
“你倒是为我着想,不过迦迦,这真没什么必要。”
付迦宜适时泛起沉默,面向窗外。
直到刚刚他们之间气氛都很好,他语气太平静,她反倒分不清这究竟是不是一段不愉快的对话。
突然有点后悔,不该拐弯抹角地随口试探。
过了好一会付迦宜才回过神,恍然发现这条好像不是回程的路,越往远走越偏僻,荒无人烟,路灯映出百亩农田,十几棵梧桐树从眼前穿过。
她问他要去哪。
程知阙没说话,放缓车速,把车开到窄路尽头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解锁顶篷。
凉风拂面,她听到他说:“来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