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别爱无恙(118)

作者: 金陵雪 阅读记录

他其实没有错。他尽力扮演了一个好导游,一个好朋友的角色;虽然最后他没有掩盖好他的不耐与敷衍,也是因为她的一再耍赖,一再逼迫,一再侵犯。

从始至终越了界的,是她的分寸。

所以此时此刻,自取其辱的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打他。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贺美娜心内就像刚刚刮过了一场风暴一样,平静而空洞。

她对力达说过——我们都想成为完美的人,但人生才不会那么简单。哪一天我们能够坦然面对曾经出过的丑,丢过的人,犯过的错,流过的泪,受过的伤,就足够了。

她得自己先做到,不是吗。

她没有骂他,没有打他,也没有再和他说哪怕一个字。

她只是转过身去,像每一次下班回到家一样,平静地拉开公寓的第一道门,走了进去;紧接着用门禁卡刷开第二道门,继续向里走;穿过前厅向右转,停在电梯前,按下向上的按键。

危从安站在玻璃穹顶下,额头抵着墙,大脑空白了不知多久,才如梦初醒地踏进雨中。

车停在左边,而他走反了方向。

他就这样散了魂似地走着走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逆着雨朝上望。

他望的是曾站在那抽过烟的一排落地窗;现在黑黢黢地沉默着,守着一个秘密。

豆大的雨滴砸得他的眼睛又冻又疼;就在他不得不闭上的同时,那房间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放光明,亮如白昼,光影变幻,为刚刚打开门的女主人奉上了精心准备的快乐与惊喜。

明明是隔音很好的高档公寓,明明雨声密如鼓点,可他清清楚楚地听见热闹的声音。

那热闹穿透了雨幕,追赶着他,撕咬着他,迫他转身离开,直到他上了车,关上车门,还在外面叫嚣。

那次送她回教室后就再没见过。他们年级不同,课程不同,升学方向不同,开全校大会时才又在礼堂碰了面。

事隔两个星期,她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不少,和同学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朝他这边望过来。

他以为她认出了自己,正想过去解释那天冒认戚具宁只不过开玩笑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老友拍了拍他的后背:“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鞋带松了。”

他停下,等戚具宁系好鞋带起身:“走了——看什么呢。”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戚具宁不屑:“小屁孩有什么好看。”

“她在看你。”

“又来?真烦。”

话虽这样说,戚具宁还是促狭地挥了挥手示意,在看到她明显慌乱之后更是双手举过头顶,夸张地比了个大大的心。

戚校草突如其来的可爱举动毫无意外地引起了一片小小的轰动;贺美娜更是突然双手捂住脸,双肩抖动,激动到不行。

戚具宁保持着迷人笑意直到转身才翻了个大大白眼:“你说这些小屁孩是不是傻。”

是挺傻。

都挺傻。

学习,考试,跑步,打球,和戚具宁混一混,危从安平淡也很充实的中学生活就这样快结束了。

把所有的海外大学申请信都发出去的那天下午,他在教学楼后的两棵树之间系了张吊床,躺上去,头枕着左臂,闭目养神。

天气和心情都很好。如无意外,还有半年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于格陵以外的世界越来越好奇。虽然假期时已经去过不少国家,感受过当地的文化和生活,但是去到一个除了戚具宁没人知道他是《写给宝贝的十封信》里的宝贝,父亲危峨的影响力也几乎为零的地方,靠自己一拳一脚打出名堂,才是他跃跃欲试的真正原因。

有人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近,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刻意:“学长,你睡着了吗?”

他睁开眼睛。说话的是一个可爱圆脸的女孩子。见他那双漂亮的深褐色眼睛流露出疑问,女孩子整张脸突然变得通红。

她怯生生地将手里捧着的一个画着粉色爱心的保温杯献给他:“学、学长,喝、喝奶茶吗?我、我自己煮的,配小饼干——”

自从进入青春期,被男孩子或女孩子当面或暗里表白过十几次后,危从安实在是对这种看上去美好实则自私的行径厌烦透了,没办法开开心心地接受。

“不喝。”他重新闭上眼睛,“走开。”

琢磨了好久的开场白被如此利落地拒绝,本来还有一肚子情话的女孩子尴尬地住了口。一张俏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学长要毕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学长做饼干了!”

她带着哭腔,冲上来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怀里,然后踉跄地后退,在眼泪落下来之前转身狂奔起来,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危从安被她给弄得一愣;再看她扔过来的印满粉色心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小袋手工制黄油饼干,还是心形的。

这种包装,这种形状——勾起了危从安的记忆。细想想他收到这种饼干已经有——三四年了?每次都是在周四的体育课后,悄悄地出现在他的桌屉里。他甚至记得有一次在校医室里给了贺美娜一包,她吧嗒吧嗒一口气全吃完了。

他心里有一点感动。但那一点感动并不足以支撑他去把那个女孩子追回来道歉。

他和戚具宁经常被各种投喂小零食。有手工制作,也有知名品牌,有的匿名,有的夹着心意卡。他是有点护食的性格,但是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点心,他和戚具宁看到了就随口问一问谁饿了,然后扔给其他人分而食之。

上一篇: 所有人都在劝我离婚 下一篇: 甜蜜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