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636)
丁翘才跟着他们一起受训的时候确实脑袋又大又圆,身体又瘦又小,像一颗大头钉,但现在她长到了一米七六,身型健美,和边明站在一起几乎一般高了,但他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小钉子。她一抬手合上玻璃面罩,在头盔下面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边明知道多半是“真唠叨就不改”。也不再说什么了,目送着她绝尘而去。
想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摸了摸自己的袖口——他总是在那里别着几根金属丝必备不时之需。
她又摸走了一根回形针。
戚具宁并不打算带危从安回万象金乌。现在和危从安打架了更加不想回家,免得戚具迩问东问西。
他问危从安:“要不去你那儿?”
危从安道:“不欢迎。”
戚具宁道:“我知道你一向狡兔三窟。”
危从安道:“哪个窟都不欢迎。”
戚具宁便叫边明把车开到月轮湖俱乐部去,索性住一晚酒店好了。
从进入酒店危从安就已经尽力地憋笑了;等边明订好房间,他们沿着行政走廊走到门口,他突然哈哈哈地狂笑不止,笑得靠在墙上。
戚具宁不解,也不想理解:“笑什么笑。不想住就滚。”
危从安好容易止住笑,道:“凭什么我滚。要滚也是你滚。”
说着他便一把推开门,抢先一步进去了不说,还试图把戚具宁关在外面。
戚具宁闪身进去,痛骂了他两句粗口。
危从安置若罔闻。
方才情绪激动不觉得,现在戚具宁才觉出鼻梁上面火辣辣地疼;去卫生间一看,应该是被危从安的表带给刮出来一条小口子,流了点血。他大呼小叫起来;边明火速赶到,帮他处理了伤口。等他从卫生间出来,危从安正在迷你吧找酒喝。
一瓶威士忌先是倒在杯子里;他嫌喝得不痛快,索性整瓶拿起来往嘴里倒。
戚具宁抱着手走过去,讥讽:“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上次这样喝,结果——”
“戚具宁。我们绝交吧。”
戚具宁大致上也能猜得到他们两个是为什么完了。
事到如今他们两个好像只有绝交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劈手夺过酒瓶,也灌了一大口。
“好。绝交!谁回头谁是乌龟王八蛋!”
边明今天晚上办起事来也是毛毛躁躁的,给他们订的是行政大床房。两人把能找到的酒都抢着喝完了,危从安往圆床上一倒,一只手臂搭在脸上,喃喃:“你害得我们好苦……”
他很少对他抱怨。可见是真伤透了心。
戚具宁无话可说。
他也有一腔愤恨不平,又可以找谁呢?
这张床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两个大男人的;但是危从安踹了戚具宁一脚。
“滚下去。”
他整个人和衣躺在正中间,抱着被子,把头埋在枕头里,睡着了。
戚具宁忍了。
他睡了一整天现在不困,又怕危从安待会要是呕吐起来,这个姿势是会窒息的,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阖目小憩。
他从来没有这样衣不解带地伺候过一个人。谁叫他欠他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那他欠他的怎么办?
戚具宁看着危从安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
他老实不客气地拿过来——是贺美娜的电话。
他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重又暗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戚具宁把电话挂了。
她第三次打过来时他又摁掉了。
她再没打过来。
戚具宁把手机放回去。
很好。
现在他们两个互不相欠了。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
虽然绝交了,但戚具宁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点了早餐,又叫危从安起来:“起床!起床!起来把早饭吃了,然后去上班,给我卖命。”
他说:“有你爱吃的培根炒蛋和冰萃咖啡……快起来!”
危从安起来时十分茫然,宿醉让他头疼欲裂;他揉着眼睛,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以及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翻身坐起,第一反应是去拿手机;有三通来自贺美娜的未接来电。
他整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但下一秒他看到了危峨在Schat上发来的消息截图。是她在这三通电话之后发给危峨的信息:“危从安已经和我分手了。请您不要再骚扰我的家人。贺美娜。”
她打电话来叫他告诉他父亲一声他们已经分手了。
见他不接电话,索性自己说了。
贺美娜,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没错了。从前到现在,她一直都是这么干脆,这么狠心!
除了截图,危峨还发了一条信息:“真的?你们是商量好了应付我吧?”
戚具宁正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刮胡子,他大声对危从安道:“我叫边明拿了一套衣服过来给你。明天的例会你先去。我随后到……危从安?危从安?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公归公私归私,怎么,你打算公事上也和我绝交?”
“我不干了。戚具宁。我不干了。”危从安一边回复危峨的消息一边哑着嗓子道,“你另请高明吧。”
戚具宁从卫生间出来:“什么意思?什么你不干了?干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干了?”
“我要回纽约。”
这个鬼地方他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他要回纽约,永远不回格陵了。
是的。永远不回来了。
戚具宁看他双眼通红,脸色发青的模样,有些得意,又有些痛快——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只要和她在一起,你就会有这么一天。她爱你的时候千依百顺,不爱你的时候能绝情到你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