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爱无恙(686)
虽然非常想一直呆在里面,但他很快退了出来,草草地处理了一下就去看她。她还是闭着眼睛,胸脯起伏不停。“美娜。美娜。”她真的不想理他;但是听他的声音很担心,还是睁开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他,唇瓣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坏人!”坏人这才放下心来,赶快把她抱到卧室里去。她喘息着窝在他怀里,他抚摸着她的皮肤,说了些绵绵的情话,她听着听着也就不生气了,枕着他的臂弯,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听见他在她耳边说:“醒了?”“醒了。”“休息好了?”“休息好了……你要干嘛?”“你说呢。”刚才做的时候她睡裙都没脱;现在他把她的睡裙从头上脱下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去,“我们两个星期没做了。我保证这次我会注意一点。”她吓了一跳:“不是这个问题啊……你都……你能不能悠着点……你不是小伙子了……”“你又在暗示我不行?”“没有……没有!你很行!很行!”
第146章 智人的选择 10
秋高气爽,绿荫如盖。
周末傍晚的格陵大学家属区,私家车辆鱼贯雁行。
高高低低的家属楼,一格一格的窗户就如同一只只或睁或闭,或明或亮的眼睛。
其中一间圆睁着大眼的毛坯房内,堆着许多装修材料。水电工人在空荡的房间内来回走动,拿出电钻,抵住水泥墙壁上的十字标记,揿动开关,即刻发出滋滋轰鸣,碎屑纷纷落下。
猛然响起的尖锐电钻声吓着了新1栋1201室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短剧的妻子。她猛地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眼中全是厌恶与嫌弃。
“什么声音?”
缩在沙发一角的丈夫在刷短视频,时不时还抖着腿笑两声。
夫妻多年,他早已练就一身包容一切噪音的本事。
“喂!你听见没有!”她的气性二十年如一日地大,踹了丈夫一脚,“一天到晚就知道抱着手机看看看!”
“不就是钻墙嘛。”丈夫好脾气地解释,眼睛仍然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学校刚分了批人才房,新房子肯定要装修呀。”
“当谁没装修过呀!装修只能在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周末装修是犯法的!违反法律就该去坐牢!物业在干什么?死了不成!你立刻在业主群里发条消息,不准装修了!”
“我不发。”丈夫朝旁边挪了挪,离开她的攻击范围,继续滑动手机屏幕,“能分到人才房的都是学校高薪聘请的高层次人才。我一个退休的老家伙去出这个头干什么。”
“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嗡嗡的电钻声简直是在凿她的太阳穴,妻子心火愈发旺盛,骂了起来,“那个卖爆米花还种一院子臭菜的老头子从旧楼到新楼,阴魂不散地和我们做了二十年的邻居,去年年底好容易两脚一伸死了,我才过了几天舒心日子,现在又有人开始装修了!怎么,在国外多读了几年书就不是乡下人了?就能扰民了?现在的高校可不是那么好留下来的!去年好几个海归都没完成任务,灰溜溜地滚蛋了!有本事在这里站稳了再说!”
丈夫用一种尖细的声音嘟哝:“你们这些乡下人,为了留在格陵,一个个死读书,读死书……”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妻子语气愈发尖酸刻薄:“说起来,全校最蠢的还属丛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坏了脑,评上教授那次可以分房没要,评上格陵学者那次可以分个更大的人才房,又没要,守着个破房子,自以为人淡如菊,高风亮节,其实大家私下里都在笑她蠢!买了青云台的大平层就了不起啦?呸,给我我都不要!那能和我们的房子比?听说那边也跌了不少呢!”
丈夫识趣地不再作声,再次朝旁边缩了缩,很快又面带微笑地沉浸在短视频所带来的快乐当中;妻子乱骂一通,心中燥热,索性起身去洗了把脸。
她眯着眼睛,对着镜子烦躁地拨弄头顶和两鬓的头发。
因为没有经历过生养之苦,她的面相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不少。但毕竟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在时间的磋磨和心火的炙烤下,年青时柔顺乌黑的青丝变得干枯毛躁,还夹杂着根根白发。
上次染发是什么时候来着?怎么这么快发根又白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洗脸台下面的柜子里拿出染发剂,下楼去了理发店。
说是理发店,其实就是位于离退休干部活动中心旁边的一间小平房,只有一名理发师,做些简单的洗剪吹烫染的街坊生意。年青人一般不会光顾,客人多是中老年人还有孩子,是一个非常适合诉苦,炫耀,或诉苦般炫耀的地方。她上次来染发时顾岚一点面子不给,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对质,还对骂了好几句,专往她心窝子上戳。她没占到上风,那之后就有点躲着这帮喜欢聚在理发店里发布和传递八卦的老邻居们。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那些一身儿女债的老邻居都回家了,做晚饭的做晚饭,伺候儿孙的伺候儿孙。理发店里清清静静地没什么人,倒是挺合她的意。
王师傅看了她的头发,表示补一下发根就行。
“只补发根可不能按原价收钱。最多收一半。染发剂也是我自己带的。”
“行吧。你看着给吧。”
“我以前白头发哪有这么多。都是大周末装修闹的……”
她从装修开始忆往昔。她这辈子的烦心事太多了,太多了,在家里倾倒给丈夫一个人还不够,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每一个比她苦的老实人自己有多苦——她这么一个从小衣食无忧的本地人,自从被一个外地人骗到手结了婚,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