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田:“好吧……”
经理本来也是让她自己拉客户的意思,要是能吸引这三个孩子报名,新班级开得出来,她就有工作,否则就没有。这时候想了想又对她说:“要不试试考前集训班的陪练吧?”
随即拿了本宣传册出来,上面写着:美院教授指导,联考 90 分以上油画专业学生陪练,签约承诺包过。
凌田说:“我不是油画专业的,联考也没有 90 分以上啊。”
经理笑,说:“谁查你分了,谁看你毕业证了?”
凌田又问:“还有这个包过联考,这是能承诺的吗?”
“不承诺人家凭什么来我们这儿报名?”经理笑,直觉像她这种刚毕业出来的大学生果然还是不行。
这一堂试课真把凌田累到了,从机构出来,她和唐思奇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直觉筋疲力尽,胃口都没了,但因为胰岛素没少打,又不敢不吃,逼着自己把一份饭吃完,然后回教工新村,继续改她的作品集,还发了几封求职信。
下午两点左右,她开始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翻箱倒柜找出一支水银体温计,一量居然 38 度 5。
想起上午试课的小孩,有一个一直在咳嗽,不会是生病了幼儿园送不进去,所以才来蹭课玩儿的吧???
她隐约记得辛勤说过,一型感冒了会很麻烦,赶紧吃了一粒布洛芬。但没想到体温不降反升,到了晚上已达 39 度 5,与之同来的是动态血糖仪的高血糖报警。
凌捷的电话也跟着打过来,说:“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回来?”
凌田知道母亲这两天在杭州见客户,当天确实能回来,但也得开两百多公里的车,而且很可能忙活到半夜还得回去,赶明天一早的工作。
她赶紧说:“不用不用,我已经找了我同学陪我去医院,而且现在就是发烧,其他什么症状都没有。”
血糖读数都能看到,也不用说了,这时候已经升到了 18.6。
“那行,”凌捷犹豫,“你要是有什么问题,立刻打电话给我,我马上回来。”
这边挂断,辛勤的电话随即就打进来了。
凌田只剩下求生欲,也管不了他到底什么意思了,接起来说:“我发烧了,现在血糖 18 点多。”
声音都是飘的。
辛勤到还是平常的语气,说:“你别紧张,体温量过没有,几度?”
凌田说:“刚才量的 39.5,现在估计得过 40 了。”
“吃过退烧药吗?”辛勤又问。
“吃了,两颗布洛芬,一颗下午吃的,一颗就刚才,但体温一直没降下来过,也没有感冒症状,这会是糖尿病的症状吗?”她真的害怕了。
辛勤简单解释:“发烧不是糖尿病引起的,是你发烧了,身体应激反应,血糖才会升高。你现在给自己补两个单位速效,同时大量饮水。”
“好,好。”凌田答应。
那边又问:“家里有人陪你来医院吗?”
凌田一时没出声,忽然怀疑自己搬出来住是不是真的错了,她真的还能独立生活吗?
也是巧了,电话那边下一个问题便是:“你自己能打车吗?”
凌田赶紧点头,说:“能。”
辛勤说:“那行,我在 A 医附急诊门口等你,记得戴口罩。”
“啊?我好像没有口罩。”
“行吧,你先过来。”
凌田忽然又觉得不好意思,说:“我其实就是心里没底,想问一问该怎么办。我自己会去医院的,不麻烦你了。”
辛勤却笑了声,说:“没关系的,我刚下班,正好还在医院。你现在过来,我等你。”
第22章
放下手机,凌田按照辛勤说的,给自己补了两个单位速效,收拾起看病要用的东西,背上书包出门下楼,打了辆网约车去 A 医附。
当时已经八点多,晚高峰过了,车子几分钟就到了急诊楼门口。隔着车窗,她看见辛勤站在胸痛脑卒中几个霓虹大字前面等她,下班之后换了件白色牛津衬衣,卡其裤子,口罩照旧焊在脸上。
她一边下车朝那里走,一边给凌捷打着电话现场直播,说:“我已经到医院门口,我同学也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凌捷在那边说:“好,好,你替我谢谢唐思奇啊,等检查完把结果告诉我。”
凌田也没细解释,只说:“嗯,知道了,妈妈你放心。”
电话挂断,辛勤已经把口罩递过来,凌田赶紧戴上,跟着他往里走。
辛勤问她要了医保卡和病历本,顺手把她的书包也接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凌田说:“除了发烧,其他还行。”
其实整个人稍微有点恍惚,她不确定是发烧还是血糖太高了引起的。
辛勤直接领她去了预检台,跟护士简单交代病情,说患者有一型糖尿病,今天下午开始高烧,一个月之前有过一次酮症酸中毒。
护士听完立刻给凌田测了耳温,38 度 2,又测毛糖,13.9。
凌田看到数字略尴尬,估计是出来溜了一圈,布洛芬加吹风物理降温,热度退下去了一点,胰岛素补了剂量,血糖下得也挺快。本来是好现象,她却有点过意不去,怕辛勤觉得她夸大其词,大晚上兴师动众地,耽误他下班。
可预检的护士还是在她的病历本上盖了个优先就诊的章,让辛勤去挂急诊内科的号。
“优先就诊”在 A 医附算是急诊四级,仅次于抢救,不用排队。才刚挂完号,急诊候诊大厅的大屏幕上已经显示她的名字。
两人走进诊室,还是辛勤开口替她交代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