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门的那个纨绔(53)+番外
引擎轰鸣声碾碎黄昏的寂静,银色保时捷急刹在石板路上。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程白羽的侧脸被路灯镀了层金边:“上来。”
方书晴攥着帆布包带子没动,外婆推她后背:“阿羽顺路送你嘛,这里不好打车。”
“不顺路”,程白羽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是你非让我绕四十公里。”
方书晴刚挨着边缘坐下,就听见“咔嗒”锁车门的声响。
仪表盘蓝光照见程白羽左手虎口处未擦净的血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她摸向挎包里的创可贴,却被突然加速的推背感撞回座椅。
在导航提示“限速40”的机械音里,程白羽单手把方向盘打到死,轮胎擦着减速带发出尖响。
车载烟灰缸晃得厉害,方书晴伸手去扶,指尖擦过他调整空调出风口的手背。
“碰够没有?”他猛地抽回手,油门踩得更猛。
入了闹市区,车子速度总算慢了下来。
趁着等红灯的空隙,方书晴尝试开口,“护工的费用……”
“你种那两垄破花就算抵了”,程白羽把空调风量调大两格,“别跟讨债似的念叨。”
快到小区的时候,程白羽突然急刹。
野猫窜过车前,方书晴的帆布包掉在两人座椅中间。
她弯腰去捡,他的手也伸到半空。当指尖蹭过他掌心薄茧时,她迅速弹回座位,可帆布包带子缠住了档把。
程白羽扯了两下没解开,干脆熄火停车。他弹开安全带扣,半个身子压过来解缠住的带子。
他盯着导航屏幕,还有五百米就是方书晴的小区门口。
他开始下逐客令:“到了,后排有伞。”
雨其实很小,方书晴摇头:“不用……”
话音没落,他已经把雨伞砸进她怀里,又补了句:“外婆非要塞的。”
前面路灯坏了两盏,她方书晴转身要走,车窗突然又降下来。
“以后别来了,两清了”,程白羽没看她,雨刮器在空荡的挡风玻璃上干刮,“种花、陪聊,那些廉价的感动戏码都别演了。”
方书晴默了默,弯腰把伞放回副驾驶的位置:“知道了。”
她转身时帆布包带勾住车门把手,又被拽得踉跄半步。
程白羽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已经扯断线头跑进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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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方书晴连续工作的第32天。
最近她主动包揽了所有加班,从陶器修复室的通宵值班,到跟着文保所去做青铜器脱盐处理。
现在她正蹲在探方坑里,用竹签一点点剔着青砖缝隙里的淤泥。
脸上的防尘口罩上沿凝着汗珠,工装裤膝盖处已经磨出了手指大小的破洞。
隔壁探方的陈斯霏隔着塑料布喊:“晴晴,你那个探方该收尾了!”
方书晴没抬头,握着卷尺重新测量墓道宽度——数据比昨天测的少了0.3厘米,得再核对三次。
墓志铭抬出来时,液压升降机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方书晴用软毛刷扫去碑文上的浮土,“程”字刚露出半边,手抖了下。
陈斯霏凑过来看:“这墓主人和新来的实习生小程同宗啊?”
防风打火机点燃酒精灯的声音“咔嗒”响了两下,方书晴把调好的硅胶倒进模具里:“明朝程氏在本地有七支,得查族谱才能确定。”
恒温23度的文物所保护区域,超声波清洗机震得工作台嗡嗡响。
方书晴戴着双层乳胶手套给程式墓出土的漆器做胚体修复,乙二胺四乙酸的气味刺得她鼻腔发痒。
同事老张抱着资料经过,忍不住吐槽了句:“这味儿和急诊室消毒水似的。”
手中量杯里的脱盐溶液突然晃出波纹,方书晴摘了护目镜,看见自己映在不锈钢台面上的脸——眼睛有点肿,和那天大哭一场后的一模一样。
凌晨一点,方书晴对着电脑校稿,打印机突然卡纸,她站起来,从机器里扯出皱巴巴的A4纸。
楼下街道传来跑车引擎的轰鸣声,她下意识地伸头去看,银色保时捷车尾灯在十字路口亮起,车牌号和程白羽那辆只差个数字。
她捏着打印纸的手抖了下,A4纸边缘割破食指指腹,血珠渗了出来。
“要帮忙吗?”保安晃着手电筒突然出现。
方书晴慌忙抹了把脸:“不用,我在等烘干机做完纺织品除霉。”
她指向正在运转的实验室设备,潮湿的空气里,没人看见她手背上砸开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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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书晴攥着最新打印的《阳城青铜器窖藏发掘简报》走进会场,冷气从中央空调出风口灌进后颈。
台上白发教授正用激光笔点着幻灯片:“本次出土的西周兽面纹方鼎,纹饰与河南殷墟出土的……”
借着翻资料的间隙,方书晴摸出手机。朋友圈跳出的红点让手指一顿——Coco两小时前发的照片里,兰城标志性建筑77层大楼被乌云压得只剩尖顶,配文“风雨欲来”。
她将图片放大三倍,商务车旁的灰色衬衣男人背影刺进瞳孔——他后脑勺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但肩膀的弧度她太熟了。
手机突然弹出新闻弹窗:“台风芭乐致兰城通讯中断,丽景酒店大堂玻璃墙坍塌,部分酒店旅客滞留”。
视频中,人行道的树被连根拔起砸在路中间,便利店货架东倒西歪,穿雨衣的记者扯着嗓子报道:“目前救援队已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