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心事(3)
男人似乎在街道上,周围有轿车开过的声音。接到妹妹的电话,他心情还不错,随性问:“怎么了,宝宝?”
蒋时微:“哥哥,你今晚回家吗?”
裴叙:“怎么,要设门禁啊?”
蒋时微扯谎:“爷爷说,十一点之前不回家,打断你的腿。”
“不是,我记得老爷子今儿不在家吧,你告我状?”
“没,我就说了句,哥哥下馆子不带我一起。”
“你这颠倒黑白。”
裴叙不气反笑,孟舒桐看着,觉得这一笑是他今晚最放松的一次。
“行了,”裴叙说,“我十一点前到家,你早点睡,别等我。”
蒋时微情绪转好一些,答应说:“好的,我帮你给爷爷求求情。”
“谢谢你啊,挂了。”
“哥哥再见。”
挂完电话,裴叙对孟舒桐说:“家有门禁,我还能再待半小时。”
女友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表示理解:“嗯,我们再走一段就回家。”
蒋时微放下手机,又发呆几分钟才进浴室洗澡,洗完澡是晚上十点。
她坐在二楼起居厅等裴叙,没等多久,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梁妈给她披上薄毯,把大灯关掉,剩一盏角落的细灯柱。
裴叙到家时,刚好十一点过。他轻手轻脚上楼,看到沙发上躺了个小小的人,薄毯子盖着下半身。
走近了看,发现她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噩梦。
想到小姑娘白天说的小腿酸痛那事儿,裴叙弯腰,把人连着薄毯一起抱起来,走向她的卧室。
上课太累了,蒋时微睡很沉,被裴叙抱着从沙发到大床,也没醒来。
裴叙轻轻扯被子,盖在蒋时微的身上,双手从被子底下探进去,握住她的小腿,小心揉捏。
自从蒋时微上初中,两人之间的身体接触少了很多。现下这么一握才知道,她的小腿仍然细瘦,但长度长了不少。
正是窜个子的年纪。
裴叙莫名有种欣慰感,当初那个怯生生不爱说话的小孩,现在已经会“假传圣旨”叫他回家了。
这每一寸身高,每一点矜娇,都是他用心养出来的。
揉完小腿,蒋时微眉心展开,裴叙终于放心一些。歇了片刻,他走出外间,没有回自己的卧房,直接合衣睡在沙发上。
这一夜,他们做了同一个梦。
第2章 初来 他不可能喜欢我
七岁那年,西南一座城市发生大地震。蒋时微的父亲是第一批带队进震区救灾的军官,不幸遇余震牺牲。
母亲常年扎根西北大漠,已经三年没有消息。
六月某天,一趟由南向北飞的国航飞机,把蒋时微送到首都机场。
裴琰亲自接机,抱起小时微,对她说:“微微,跟裴叔叔去新家好不好?”
她知道爸爸去世了,但自己还有妈妈,为什么要去新家呢?
对至亲最后的记忆是姥爷得了重病,送她走之前含泪叮嘱:“在裴家要好好吃饭,别太想姥爷,等姥爷病好了,就接你回家。”
她不舍但乖巧点头:“好,我等姥爷接我回家。”
过去一年,她才知道,保姆抱着她离开病房的那一刹,姥爷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彼时北京盛夏,裴家老宅的山道上,自明代生根的柏树如同站岗哨兵,苍劲且笔直。
蒋时微由裴琰牵着,走上一级又一级石阶。
石阶尽头是灰顶白墙的宅院,似一座宏伟殿堂,巍峨地藏在清幽森林里。殿堂下,红玫瑰团成花浪,近看有丝绸般质感。
快到宅院前,蒋时微听见拖沓的脚步声。抬头看,前路站着一位散漫少年,巴黎世家的黑色立领夹克搭深灰长裤,秋季装扮,脚上却穿一双黑白色拖鞋。
看见裴琰牵着的小女孩,他有些好奇,但表情相当冷淡。
裴琰说:“阿叙,妹妹来了。”
少年挑眉不屑:“妹妹,我妈生的?”
两年前,裴琰和陈婉分居,两人各有伴侣,眼看就要去民政局办离婚。怎么想,这小孩都不可能是裴叙母亲生的。
蒋时微敏感地捕捉到少年话里的不友善,抬起小脸,认真解释道:“不是,我有自己的爸爸妈妈。”
裴叙弯唇笑道:“老裴,你拐带小孩儿?”
裴琰耐着性子说:“这你蒋阿姨的女儿,你记得不?”
裴叙真不记得,只能算是听过蒋舟琴这个名字。
裴琰把小孩的手交给儿子,匆忙道:“我还有事儿要忙,你带微微回家熟悉一下环境,别的我发短信告诉你。”
“不是,老裴?”
“我也没看过孩子啊!”
裴琰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裴叙和蒋时微站在山道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蒋时微是初来乍到,不知该说什么,裴叙是无语透了,不想说。
就这么傻站快五分钟,裴叙看着小姑娘低头无措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上前一步蹲下,与她平视。
“喂,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轻声说:“蒋时微。”
裴叙寻思一阵,猜测道:“时升翠微上,就那俩字,对吧?”
“对。”
“名字还挺好听。”
裴叙起身,径自往前走着:“我叫裴叙,叙述的叙,走吧,我带你到家里逛逛。”
蒋时微没有立即跟随,裴叙也不稀罕等她。等裴叙走出弯道,她放眼遥望,视野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不禁心生害怕,连忙小跑跟上去。
裴宅很大,比蒋家低调的小洋楼宽阔不少。
蒋时微跟在裴叙身后,听他介绍“这是小会客厅”“内是大宴会厅和舞厅”“楼上有健身房和泳池”……走马观花般,她没怎么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