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316)
唐煦遥手扶在美人腰窝下头,另一只手则摸着他的背, 见他睡着了, 又把他抱稳了些, 软嫩的肌肤蹭着唐煦遥, 心下泛起些怪异的酥痒感, 不自觉地面红耳赤了,还忍不住贴着他的唇瓣近些,感受他灼热的鼻息在颈间氤氲。
马车轰隆作响,轮子时不时轧上些碎石,晃得幅度不算大, 可一颠簸,江翎瑜就在唐煦遥怀里轻咛一声,唐煦遥以为他醒了,抱着安抚时却又发现他温热的肚子平稳起伏,睡得很香,两只狗乖乖趴在脚下,褐色的眉头很是可爱,翻着圆圆的眼睛瞧一瞧,伸出长舌头舔舔鼻子和嘴皮。
偷闲一时半刻,唐煦遥看看抱在臂弯里的江翎瑜,又看看小狗,想着,要是回了京师,日日都是这样的日子该多好。
马车一开始慢些,众人遭逢劫匪后就越来越快,车夫们颇有些飞奔着赶路的意思,是真把江翎瑜说黄昏之前到真定府城门口上的话听进去了。
现在护送钦差的卫队离着真定府越来越近,草寇头目落了单,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赶,身侧无人看守,他依然惧怕无比,他相信江翎瑜所有,身后跟着许多暗卫,只要自己有半点反心,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连累一家老小。
然而江翎瑜派出去的人压根没盯着他,意在让他处于惊弓之势,假话听到耳朵里也是真话,领命出去的暗卫实则是回京师报信了,骆青山绑人的时候夺了头目的刀,上头有刻字,竖着排的“劫财劫粮,挡我者死”,已是最好的证据,拿布裹上,让暗卫运着轻功回紫禁城了,去禀告崇明帝,真定府城门之外有歹人劫道,知府和提刑按察使不管不顾,贪赃枉法,吞并赃款,草菅人命,隶属真定府的大事,确实钦差摆平的,不知这许多年来,那些未曾参加殿试的优秀学子,有多少是倒在了进京赶考的路上,大琰不知少了几位栋梁之材。
江翎瑜也不知道知府有没有收赃款,但是贼寇出没,危害民生,知府不管是真的,他坐视不管,没有履行职责,还好好地戴着乌纱帽,那话不说严重点,有人来约束知府吗,有人拯救真定府往来的百姓吗?数百人的规模,横行霸道,没有地方官吏撑腰,显然是成不了大气候的。
但是这些事,一般是写不进折子的,写进去,也会让内阁首辅滤出去,无人在意。
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
天子坐明堂,不理琐碎事,但桩桩家国恨,皆源件件琐碎事,反心不是一天爆发,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当真国富民强,沐浴清化,谁又会去造反呢?
江翎瑜这些话反正是故意刺一刺崇明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也得差不多,这些贪官污吏养起来了,律法漏洞百出,举国上下乌烟瘴气,不都是崇明帝跟他们沆瀣一气所致,现在想起来肃清内外,剿毁佞党了?历朝历代的风物,艰难推进的历程,文人浪漫的诗词歌赋,都不是天子所成,真正改变历史的人是诸多臣子,皇帝只管一纸宿命,沙场赴死的是将军,功败垂成斩的是文臣,不问旧时贡献,怪不得人人都想做皇帝,说一不二,昏庸又怎么样,派人站在高处满口仁义道德去磨百姓的耳朵,盼着假话说多了成真话就是。
无能,懦弱,这么一个崇明帝,还真把社稷都押在江翎瑜身上了。
故而江翎瑜厌倦可笑的君臣纲常,不过是皇帝为自己的无能找了借口,世代今非昔比,好人少了,江翎瑜也不想忍了,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去刺崇明帝,积压的情绪尽数释放,才在唐煦遥怀里睡得如此踏实。
江翎瑜一路未醒,快到了城门之际,马车慢下来,才缓缓睁了眼睛,打量着怀抱自己的唐煦遥:“夫君?”
“嗯,”唐煦遥许久未喝水了,唇瓣干涩,勾唇微笑时扯开了细小的创口,冒出来些薄薄的血,“夫人睡得好吗?”
“你的嘴唇怎么破了,”江翎瑜有些头晕眼花,按着他的肩,身形摇摇晃晃,借力凑上去咬住,拿软滑的舌头舔着,“痛吗?”
“没有的,”唐煦遥宽大的手掌托住美人的后颈,也伸了舌头,加深这个吻,“夫人的唇好甜,好软。”
江翎瑜正欲与唐煦遥多多亲热一阵,忽然听到马车外头有人说话,听声音是另一名车夫来搭话,由此江翎瑜推测,这是官道变宽了,两辆马车并行,行驶期间杂声不少,故而只是断断续续听清了几句话,其中有一句:“终于快到真定府了。”
江翎瑜闻声就坐直了身子,开始整理衣襟,唐煦遥瞪大了眼睛:“夫人,怎么?”
“穿衣裳呀,”江翎瑜毕竟是病着,浑身发软,手上也没力气,简单的结扣,系了许久才扣上一个,剩下的则是唐煦遥帮着打理,没了事做,江翎瑜又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地含糊着,“一会还得办案呢。”
“办什么案,今日到了就歇息,”唐煦遥不许他拖着病体劳累,“匪寇的事,我替你操办。”
江翎瑜撩起眼皮,翻着大眼睛看唐煦遥:“乖乖,你可以吗?”
“怎么,”唐煦遥乐了,掌心轻拍了拍江翎瑜的屁股,“我可比小孩儿当官早,小孩儿成,我就不成?”
“那我不去了,”江翎瑜也跟着笑,“我睡觉。”
“露个面,我扶着你。”
唐煦遥讲起从前自己借住在外地,是如何办的:“你得跟着出来,多少让他们见着你,要不然这些狗官不拿你当回事,日后你办案住行,处处受阻,这可怎么好。”
“也是,各个地方的狗官是最多的,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