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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和哭包世子爷(93)

作者: 臣眉僖 阅读记录

“嗯,”唐煦遥应声,“还是睡得不好吗?”

“你躺下抱着我,”美人抬起素手摸摸唐煦遥颈下细腻的肌肤,“我怕你累得慌。”

唐煦遥心疼极了他,忍着困意,缓缓摇头:“不累的。”

“快些。”

江翎瑜不愿意,小声闹着:“我想躺在你怀里睡。”

“好好,我扶着你。”唐煦遥躺下后将美人揽在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哄他睡时,自己先睡着了。

唐煦遥觉得自己在一条很长的路上走了许久,像是一个暗道,四下有迷蒙的光,却窥不见天幕,又走了一段时间,眼前出现一道门,推开以后,是在权臣府上,四周陈设陌生,他很确认,这里不是郡王府。

唐煦遥认得,眼前的拔步床,三面围栏都是镂空雕的山水画,木料价值不菲,是皇帝赏赐,非权臣之家不可用。

这样的床,唐郡王府上也有两架,刻的也不是这样的图案。

唐煦遥再走近些,见有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仰躺在床上,唇角涌血,眼神破碎得厉害。

他如瀑的长发披散着,样貌生得特别漂亮,丹唇秀眉,肤白如雪,如此仰卧在床榻上,似是病重了。

唐煦遥越看那孩子越熟悉,他长得好像江翎瑜。

“哥哥,”那孩子哑着嗓子喊唐煦遥,“你为何这样看我?”

唐煦遥上前:“霖儿?”

话音刚落,唐煦遥怔了,自己的嗓音为何这样稚嫩,低头看看,发觉自己的身量也不对,真像是十几岁的时候。

“嗯,”他点头,话说得艰难,唇瓣一动,血就丝丝缕缕外渗,伸着小手,“你不认得我了吗?”

不认得?

唐煦遥更懵了,难道自己从前就认识江翎瑜了?

看着江翎瑜虚弱的样子,唐煦遥没时间多想了,一把攥住他冰凉的手,暖在掌心里。

“霖儿怎么了,”唐煦遥皱着眉,勾着指头抹掉他唇角的鲜血,“腹痛吗?”

江翎瑜轻轻点头:“哥哥,霖儿好痛。”

唐煦遥记得江翎瑜曾说自己染了时疫,是十五年前,那此时的江翎瑜只有七岁?

“哥哥,以后你不要摸我的血。”

江翎瑜尽管呕血呕得嗓子哑了,声音还是稚嫩:“父亲说,我的病会传给别人的,我不想你也肚子痛。”

“没事,”唐煦遥实在心疼,喉间声息轻颤,“哥哥身子健硕,不怕的。”

唐煦遥一时间分不清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他七岁,自己十二岁,这样相伴是唐煦遥幻想了几千遍的,自幼就相识,以哥哥的身份疼爱他,陪着他长大。

江翎瑜很固执地把唐煦遥手上的血擦干净,生怕他也染上时疫,这时江怀和夫人赶来,江怀惊呼一声:“宁儿原来是在这,夫人,你快带他回去,万不要也病了。”

“我不走,”唐煦遥把江翎瑜挡在身后,“我是哥哥,我要照顾他。”

话一出口,唐煦遥哭笑不得,虽什么都知道,这一张口,还是童言童语,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不成,”江怀慌忙上前,揽着唐煦遥的背,就要把他往外拽,“宁儿,你没看到霖儿病成什么样子了,快些回去避一避吧,出了差错,我可没法向你父亲交差。”

江翎瑜很舍不得唐煦遥,但他自小就识得大体,虚声说:“哥哥,你去吧,待霖儿.......”

江翎瑜想说待好了再和哥哥一起玩,可自己如今被疫症折磨得生不如死,也说不出哄着唐煦遥的话了,想了想,唇瓣轻碰,向唐煦遥告别:“霖儿可能见不到哥哥了,哥哥还会有朋友的。”

唐煦遥本还在跟江怀拉扯着,一听这话,霎时间红了眼圈,猛地一推江怀:“我不走,我要陪着霖儿,放开我。”

江怀肩头撞在门框上,一下子怔了,唐煦遥趁着他松手,跑回江翎瑜床前:“霖儿不许瞎说,哥哥只有你。”

江怀觉得这事挺怪,俩人先前还为了一个线绒编的球吵架来着,这就冰释前嫌了?

“霖儿乖,”唐煦遥爬上床,把身子虚软的江翎瑜抱在怀里,拿干净的绢子为他拭去唇角的血污,“哥哥给你揉肚子好不好?”

江翎瑜病久了,五脏俱碎似的,已经分不清是胃疼还是心口疼,累得他话都不太说得出,还是硬撑着答了:“好。”

唐煦遥向来身子健壮,怀里像暖炉似的,手心也发烫,隔着寝衣给江翎瑜轻轻按揉着腹部,时而给他擦净脸上和唇角的血。

唐煦遥见不得这样的美人满身污迹。

江翎瑜躺着时容易被嗓子里的腥甜呛咳,吃不下东西还经常呕吐,只吐出些血水,胃疼得几度昏迷,唐煦遥抱着他心都碎了,趁着他昏迷不醒或睡着的时候,才偷偷地掉眼泪。

唐煦遥不知道江翎瑜是怎么撑过去的,也不敢想,只能一刻钟一刻钟地陪他熬。

唐煦遥决意不回府,陪着病重的江翎瑜,郡王和郡王妃没生气,也没怪罪江家,是很欣赏唐煦遥的,虽然担心,但他既然做了决定,郡王还是打算不计后果地支持他,随他去。

郡王感慨他们兄弟感情颇深,也觉得唐煦遥长大后一定是个有担当的镇国大将军。

惜手足者,兄弟亲睦,能成大事,更何况两个人并没有亲缘。

江怀得了郡王的应允,也不好再说什么,遵医嘱不常近江翎瑜的身,都是唐煦遥在照顾,昼夜抱着哄着,夜里,唐煦遥在给江翎瑜擦拭唇间鲜血的时候抹在手上了,虎口,指尖,都是腥红斑驳,此期间,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唯独这一次,唐煦遥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滴落在江翎瑜的寝衣上,江翎瑜挣扎着要给他抹泪,忽然感觉到心口被轻轻地推着,耳边有人柔声唤自己的小字:“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