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134)
豪言壮语张嘴就有,镇镇场子立个人设,末了甭管怎么圆场, 都能博个一言九鼎好名声。
作弊的,实则是他而已。
老杜浑身轻松, 揽住楼枫秀肩头“兄弟, 你这份情,真的, 没话说!谢谢!”
“谢错人了。”
于是老杜堆起死皮赖脸, 向阿月喊道“阿月啊,我太他妈感动了,你为了我, 竟然倾尽所有,真的,我老杜发誓,这辈子,对你绝对五体投地!往后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阿月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
“大肉饭凉掉了呀,你们要不要吃啊?”二撂子问。
“不吃。”楼枫秀跟老杜异口同声道。
“为了庆祝我明天就能去后厨搬柴挑水了,那我自己吃两份!”
“行,你自己吃,我跟你杜爷,去东西楼吃鸡宴什么,什么槽鸭的!”老杜道。
楼枫秀挣开老杜,走快了几步,来到阿月身后。
他想问他要不要去吃,可是话跟噎在嗓子似得,死活张不开嘴。
他轻轻踩了一下他的后脚跟。
太轻了,阿月没反应。
他伸出手,想要拽拽他的头发,结果刚碰到发绳,阿月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发绳系的活结,蓦然拆散。
长发如墨,散在风中,拂过他的眼睛,鼻梁,唇瓣。
痒痒的,楼枫秀抬手挠了挠嘴角跟鼻尖。
阿月定定看着他道“楼枫秀。”
他匆匆收回手,连忙站的板正,有些紧张“你,干什么,叫爷名字?”
“你答应过我的。”他脸上跟结霜没两样,冷的看一眼就刺的骨头疼。“你想被打死吗?”
老杜二撂子都不敢出气。
楼枫秀被当着老杜和二撂子面训,面上过不去,他狠狠揉了揉后脖颈,操了一声(此处没发音)“爷属猫,九条命,不会轻易死。”
“我没有,我只这一条。”阿月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从来没有给过他任何期望。
楼枫秀感到害怕。
阿月脾气那么好,从来不会用这样神色看他。
他冷静的表达了自己的愤怒,继而转身离去。
将楼枫秀可怜兮兮,独自留在原地。
二撂子没敢靠近,他悄声道“杜爷,阿月在发脾气吗?好可怕啊,我有点害怕。”
老杜心想,别说你,我也怕。
没有人真的怕楼枫秀,谁都知道他身无长物。
不要命,那是因为命不值钱。
但真的怕阿月。
包括楼枫秀。
楼枫秀最怕,阿月有一天突然幡然醒悟,知道他本性奇劣,无可救药。
就像此刻,走的头也不回。
楼枫秀不走,老杜跟二撂子远远站着,也不敢走。
终于,等到阿月率先回头。
他向他伸出了手,道“发绳还我。”
楼枫秀立刻同手同脚赶上前,手忙脚乱递过去。
“要不要,去吃东西楼?”他问。
“不。”阿月道。
楼枫秀眸中一暗。
“大娘做了晚饭,在等我们回家。”
楼枫秀眸中一亮。
“李大娘又做好吃的啦?我也去我也去!”二撂子闻声赶上前。
“别去。”老杜拦住他。
“为什么呀?”
“你不是,你买的大肉饭不就没人吃了,那怎么办?”
“走。”楼枫秀勾住二撂子,下巴一挑,带着笑意道“吃不完喂怂包跟小白。”
“汪!”粉粉恰时叫唤了一声。
见小白不吭声,灰不拉几的粉粉,迫不及待拱了拱它洁白无瑕的皮毛。
于是乎,小白腼腼腆腆的扫了扫尾巴,仰起头“嗷呜”
“......”
他妈的,这是头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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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撂子顺顺利利踏进了东西楼的后厨门槛,忙碌于搬柴挑水。
老杜用攒的银子租了块地,开始种些应季果蔬,并在二撂子强烈要求下,在地头栽了两棵青枣树。
楼枫秀对这方面有些经验,虽然不多,但也算有。
在他帮着耕种几日后,田里艰难的发出几根稀稀疏疏的芽。
除了二撂子提前种下的两棵青枣树,生息盎然外,田里的芽芽们,看起来毫无朝气,仿佛随时准备枯死发荒,好让他们的努力付之东流。
楼枫秀为此做了些弥补,他带老杜到城郊外乡下,去找世外仙讨教经验。
并帮这位再过十年就六十的老人家收了几亩菜,让老杜在积累经验过程中,田地生根发芽长出果实前,将从世外仙田里的菜,运到街头叫卖。
楼枫秀将剩下的银两还给了祈大爷。
祈大爷不收,直拿拐杖抽他“老子我给你银子,是为了让小后生少跟着你吃苦,他才多大?你整天还不正混,啊?三伏天日头毒辣,寒冬腊月抄书冻手,小后生不张嘴,你还真是半点不往心里放啊!”
楼枫秀深刻反思,切身领教,于是不准阿月出门,安心在家休养身体,开始认真找起了铺面。
富余时间,他就在街头帮人读信,偶尔还有人,敢来请他作为代笔。
闲暇时,楼枫秀就帮李大娘打粘糕,到了时间点,再去接雀雀下学堂。
日头晃晃悠悠,眨眼过了月余。
这天老杜跟二撂子,一大早便扛着一麻袋刚摘的西瓜来找二人。
粉粉跟小白狼经常跑出去玩,所以他们家的大门时常不关。
俩狗不知去哪个水沟里疯玩了一夜,浑身泥巴,挤在一个窝睡的四仰八叉。
甭管小白是狼是狗,总之温顺可爱,诸人不觉威胁,一直以来跟粉粉一块养着。
老杜进了堂屋,跟二撂子俩人自个倒了两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