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141)
狗毛没见着一根,却与阿月在街角相逢。
他装作被雪迷眼没能看见,迅速扭头朝反方向就走。
为时已晚,阿月率先开口,喊住了他“枫秀。”
他在原地站定,回过头,佯装无事发生“你怎么在这?真巧,找到了?”
“还没有。”
“那我,我去另外一条街上看看。”
“你说什么?”风雪太大了,声音会被吹散。
“我说......”他提高声音,寒风带刃,刺的喉咙发疼。
幸而,阿月已经来到他身边,直言不讳道“我做了让你讨厌的事吗?”
“没有!”楼枫秀矢口否认。
无论什么时候,他从来没有讨厌过阿月。
“你不愿意理我,为什么?”
阿月问的过于直白,反倒令他无所适从。
楼枫秀揉了把后脖颈,斟酌道“那个,上回,冰糖葫芦,你亲,不是,你吃,不是......”
“这一件么。”阿月歪了歪头,带着几分天真的疑惑。
“对,这件事不对!”
“我怀里好多东西,没办法帮你擦掉糖渣。”阿月认真想了想“所以我想,可以替你舔掉。”
“......”舔,什么的。
“这样不对?”
“当然不对!”楼枫秀神情严肃解释道“我们都是男的,男的怎么能!不是,你对谁都不能!成亲,成亲了才可以!”
“对不起。”他眼神哀伤,神色失落。
楼枫秀顿感满心愧疚,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事,说清就好。”
阿月见坡下驴,立刻抱住他,又道“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止想要赎罪。
我想要靠近你,拥抱你,无论寒冬抑或夏暑,想要更近,更紧,完完全全,占有你。
是的,占有。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怪你,真是,小孩子!”
阿月放开了他,重新露出笑容“我们一起,去找粉粉小白。”
“行,走吧。”
几个人找了整个上午,把俩狗常去逛的地方找了一遍,仍然没有找到。
风雪在午后逐渐停止,街巷可以见到出来觅食的流浪狗。
楼枫秀与阿月找到后半宿,却也没有见着他们家的那两只崽子。
第二天清早,楼枫秀出门时,看见阿月站在粉粉的窝前。
“粉粉回来了。”他说。
它独自窝在窝中,小白却不在身边。
“大黄。”楼枫秀叫了一声,粉粉没动。
“怂包?”
狗子仍然没动。
以往,楼枫秀叫它啥它都答应,天天尾巴摇的恨不得原地升天。
现在却有气无力,懒得动弹一下。
楼枫秀将它抱出来,浑身上下摸个遍。
粉粉身上有几处擦伤,没有跟野狗打架的痕迹。
看来,大概是因为弄丢了朋友而难过。
可是狗子不懂,野狼从不属于街巷。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粉粉终日闷闷不乐。
狗子待在窝里不肯出门,吃饭也不积极。
阿月想,他非常理解粉粉的心情。
虽然他与楼枫恢复正常相处状态,可是,楼枫秀始终没有搬回他的房间。
第68章
县衙四处抓捕贩私一事相关人等入狱的当晚, 士绅张占离奇而死,青龙帮帮主虽然罪名坐实,人却早已在外潜逃, 偏偏周业生被放了出来。
最初周业生定罪之名, 是他有意勾结士绅, 与皇商薛某一同贩私。
可是与皇商及朝官勾结的张占死了,运输盐货的又是青龙帮的货船,两帮历来不合, 不久前尽欢场跟欢喜档大打出手,至此,竟然只有白虎堂□□干净净摘了出来。
不过好在, 祈大爷表示,他儿子来信, 声称年底荐引前来定崖收盐的,是位绝不会同流合污的皇商。
周业生放出来后,白虎堂势头已经非常微弱。
顾知县瞧着软趴趴像个软蛋,却像一团泡了水的湿棉花,打着费力, 还点不起火星。
青龙帮帮主虽然逃了,可他手底下那帮人, 只抓进去了几个不入流的痞子, 待风头过后,此地很可能, 又成为那个天高皇帝远的无人管控地带。
短短一年时间, 三番两次出事,周业生确信,背后一定有人故意搅弄风云, 但一定不是那个废物知县。
他从张占嘴里套问不出,私下安排人手多方查探,始终无从下手,后来因入狱,那些曾派出的探子已尽数销声匿迹。
眼下,苦于形势迫切,一直没能抽出空闲找寻真凶,于是日常行事便更加严密。
定崖县盐价已经恢复正常,年底,盐场迎来了新的运货皇商。
据说比姓薛的来头更大。
青龙帮白虎堂,两大帮派逃的逃,散的散,原本以为百姓终于能过个不用给帮派上缴贡品的好年,谁知临到年底,定崖又出事端。
路过此地的外乡客,以及城外各个村镇,皆有少年少女在定崖城中走丢。
衙役及一干捕快,集体出动,日夜不休寻找人口,城内加增巡逻。
虽暂且没有进展,顾青民却实打实立起了威仪,给了当地百姓,日子果然在变好的底气。
小年当日,乾坤戏班子封箱唱大戏。
乾坤戏班没落的厉害,早几年便不唱封箱了。
班主爷身体近来不大康健,大抵自认时限将至,决意趁尚能动,热热闹闹唱一场封箱。
戏台子搭好,过客愿意听就驻足,随喜打赏。
老杜跟二撂子帮衬着处理杂事,看客过多,难免有人闹场,便招呼楼枫秀镇镇场面。
当过人家两套戏服,这点情面毕竟要还,于是他便与阿月早早关了风月鉴,带上李大娘还有雀雀,以及南五里街一众熟人,都来一道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