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174)
“没有啊。”二撂子笑呵呵道“他们不知道我出门嘛!”
楼枫秀知道跟他多说无用,无语半天,只好交代让他多吃多看少说话。
京师已经很少有人用铜板了,二人穿过集市,找了家店面敲了几块银锭子,便开始串走街巷。
二撂子眼花缭乱,处处倍感新奇,不一会双手提满,直往背上扛去。
楼枫秀没旁的要买,只进了间商铺,挑了一把短匕。
京师之地,除了皇宫御卫,抑或权贵镖局商贾,普通人禁止携带武器,商家售卖的多是一些未开刃的装饰品。
买了短匕,楼枫秀又寻摸到另外一间商铺,挑了块磨刀石。
二撂子实在没地方扛东西,才心满意足道“我买了好多好东西,保管杜爷雀雀他们都没见过!你看,我还给阿月选了一样莲花座,这在当地最热销啦,能消灾解厄的!哎呀,我们现在就去见阿月吧!”
“今天不行。”
“那什么时候见他呢?”
“明天。”楼枫秀随口应道。
“行!”
随后,楼枫秀在泰安大街上一条直路横通莲火宫的大道上最华贵的客栈里,开了两间上房。
楼枫秀没再出门,留在客房磨了整日短匕。
入夜后,他打算混进莲火宫。
道宫巍峨,墙壁高耸,潜入并不是件易事。
何况京师森严,巡街侍卫密不间错,他在道宫墙外滞留不久,便有巡视的侍卫上前问话。
楼枫秀随便找了个借口脱身,不得不暂时放弃,另做打算。
他避开侍卫,回了客栈,就坐在窗台前,遥望着莲火宫门,留意巡视侍卫的同时,信手雕琢手中新木。
他寻找阿月途中,手中闲暇,便会雕些玩物。
迄今为止,雕的出最好的,就是圆润脑袋。
躯干部分,不是太瘦就是太长,四肢粗细不一,总不得其法。
虽然他雕刻差劲,但已经成为习惯,做起这样的事,往往可以压制他的焦躁。
又是一夜未眠,天际发白,街旁开始出现行人。
他整夜没能找到入道宫的机会,于是靠窗雕了整夜木头。
手中玩物脑袋圆润,身躯娇小,仍旧拙劣粗糙。
不过这回,头顶成功削出了两只对衬耳廓。
晨日初升,沉寂的宫门一朝大开,便有不间断的权官车辇陆续引入。
他将玩物塞进怀中,将短匕藏在袖里,离了客房,再度走近。
为掩人耳目,逆行半里,寻了辆宽大车辇,看准赶路方向,遂藏身辇车轿底,随着车辇潜进莲火宫。
侍从服侍辇车主人下了轿辇,门生便引马,带到马厩。
他听见引马门生离去声响,待四周只剩下马匹咀嚼草料声,遂自车辇下滚出来。
刚滚出半个身子,却与折返门生撞上了目光。
门生讶异,正欲开口,楼枫秀迅速绊住他的脚,勾倒在地,横手捂住了嘴。
门生拼命挣扎反击,二人在地上滚了几滚。
双方争斗间,无意撞上马腹,马匹受惊,蹬蹄乱踩。
楼枫秀挨了几蹄,迅速扯着门生往外滚,抽身前,马蹄一脚蹬上后脑勺,门生直直晕厥过去。
楼枫秀爬起来,剥掉门生外衫,套在身上,而后拖起门生软绵绵身子,藏在马槽底下。
刚藏完,马厩外马蹄声又起,又一名门生引马上前道“你动作快点,今日见君宴,长老早有交代,相国不时将至,万万不能怠慢。”
他背着身子,低眉颔首,轻轻嗯了一声。
门生栓好马,见他仍然僵身不动,上前斥道“怎么回事,你今日衣衫不整,束发不端,玉冠也不带,像什么样子?”
门生扣住他的肩,楼枫秀无可躲避,只好回过头来迅速出手,在他后颈猛的一劈,将人劈晕。
他拖着人,跟另外一个门生一同藏在马槽底下,终于起身要走,谁知却看见二撂子大摇大摆从马厩走过!
二撂子往里张望,一眼看见楼枫秀,喜道“秀爷,这里真难进啊,阿月到底在这里在干什么呀?”
楼枫秀心头一惊,当即脸色一沉,问道“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
“就刚刚,我一早见你出了客房,喊了几声也不听,出来找你,就看见你钻到轿子底下进来的,我也想进,他们不让,然后我就藏进泔水桶里,也进来了!”
“......你最好现在就藏泔水桶里滚。”
“那不行!”二撂子严肃道“秀爷你傻啊,空的泔水桶,运出去那肯定装满了。”
“......”
聪明的二撂子没有潜在车辇底下的身手,何况他圆滚滚的,车辇根本遮不住。
楼枫秀只觉得头大,他两下扒掉刚刚劈晕的门生衣裳,胡乱套二撂子他身上。
“过来藏好,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可是阿月......”
“闭嘴。”
“哦。”二撂子挤在俩门生中间,乖乖蹲在马槽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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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莲火宫,举办见君宴。
见君宴,乃百官之宴,是历任君王借圣莲道为纽带,以调和多政派明暗间交锋,以整合权贵党争的手段。
圣莲道建立之初,便有此宴。
每年只在年末举行,长老们盛请朝官,与君王同赴朝圣台,放下彼此偏见,化解政敌夙怨,同祈国运昌盛。
而今日临时开宴,实则由明宗授意,交由圣主置办,少了几分严整,更像是一场宴友清谈会。
莲火宫殿洁白,庄重严肃,入内者无论是否位高权重,全部噤若寒蝉。
朝圣台前,一名身着花红柳绿的小公子,在一众严肃官服场中,尤其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