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楼(1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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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宗罢免圣莲道的辅助司法修订律例职权懿旨震惊朝野,圣莲道参与律法协定,那是历代君王给的权利,好为生民商行致以完善安身立命之责。
最初授权之际,君王为防止宗门逾权,严令禁止圣莲道参与任意党派。
可宗教在不停发展膨胀中,门生桃李天下,爪牙早已遍布各个朝政重要机构,剔之不尽。
朝堂满是门生故吏,拥有堪比君王的威望,看不到的隐患深埋其中,难窥真相。
根基虽不好动摇,可从此刻开始,明宗必将逐渐欲削薄圣莲道权威。
诸位长老无可奈何,一场议事直到深夜,仍未找到笼络君心的对策。
净水对待那位温顺的圣主,感到一丝失望。
他本该利用明宗信任,为圣莲道谋图利益,看来昨日彻夜反思己过,仍然不够清醒,任由秋祭一事不断发酵。
“孩子,你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听到净水问话,歌沉莲略显迟钝,他缓慢抬头道“是的,学生是为,圣莲道所行之道。”
“错了,我的孩子,你在自毁,拉着圣莲道,一起。”
他眼中木然,望向老人的眼睛,如是道“圣莲道,只要有您在,相信,您绝不会让它的盛名,蒙受分毫损伤。”
净水伸出手,抚摸他的发顶,眼神露出悲悸,最终叹息一声。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说罢,转身而去,听见他沉重步履,眉头不得纾解,不由得喟叹一声。
诸位长老尽数散去,余留净水孤身盘坐莲座之上,跪在歌元慈像前,默默忏悔。
他忏悔的是,他终究没能教好他的学生,忏悔的是,错过引君王入善祭堂的最佳时机。
在他一心忏悔间,本该谴出莲火宫,不再身为宗门道生的伏步乾,却现身朝圣台。
他残缺左耳文上的那朵九重莲花,新补了颜色,仿佛拿鲜血填补般刺眼的鲜艳,看起来隐约似乎散发着甜腥的味道。
缺了小指的右手,握着一把重剑,剑鞘镌刻着七瓣重莲,而衣扉间,正是七重莲瓣。
圣莲道中,以莲瓣区分等级,一般初入圣莲道的门生,衣间绣纹皆为莲苞,而经过洗礼的道生,便绣三重莲瓣,诸位长老则是八重,唯独圣主九重。
七重莲瓣,仅屈居长老位下,证明他在宗门地位卓然不菲。
伏步乾登台而来,恭敬道“净水长老。”
净水闻声,眉头更加凝重,回头道“你怎么回来了?”
“仰无暇门一事繁琐,恐笔字不能详尽,特此来回禀长老。”
“我大体已知,不必多言。”
伏步乾忙道“还有一些隐秘,几位教使为获长老信任,并未在信中详尽。”
“哦,你且说来。”
“当地为首资业,仰无暇门虽然成功渗入七成,却有个涉猎繁杂的商贾不好啃动,幕后东家从未露过面,且受知县顾青民庇护,许多权限由那名知县亲自授权,他们那些个不识趣的,口风都很严,不肯透露此人音讯。”
定崖百姓不肯服从新的制约,庸民抛弃陋习,接受福祉,总归需要过程,这个过程比较缓慢,仰无暇门便需要重新掌管资产流通。
当然,此举并非侵占当地资产,而是更好管理整个定崖发展。
不出意外,此等行径,必然引来剧烈反抗。
这很正常,仰无暇门的教使处理此事向来得心应手。
历年京师与各州郡之间贸易在不可避免的下滑,大费周章改制一个陋习繁多的郡县,正是为各地注入新的资源方式,才能令大别贸易重新焕发光彩。
各州府早已形成独有互易往来,县与州府关联单薄,新的交易形式在大局之外,固化难以打破,未曾经由圣莲道插手的定崖却在短短几年内风生水起,正是现成的资源。
净水并不担心,总归不出一年半载,百姓习惯新的法则,自然而然便能得到驯化,何况一些商民律法条例,本就是圣莲道参与制定,仰无暇门的教使,最清楚怎么钻其中漏洞,再难啃的商贾,若得取缔,不过只在掌权者三言两语之间。
但这一回的骨头,属实有些硬。
定崖城知县比起信服圣莲道,更与商民亲近,一些仰无暇门制定规则的严谨之处,需要知县出手安抚民众接纳,可现在,这名知县明显抗拒仰无暇门的行为,各商户蠢蠢欲动,不好内部攻破。
其中有个不见行踪的东家,掌握定崖起码三分局面,涉猎太泛,最大营收主在海陆,另外涉猎砖窑,木材,甚至提供免费学府,各个途径都沾了边,纳税非常庞大,极得人心。
他们运作模式稳定,仰无暇门若想掌控定崖制定新规,必须拥有这户庞大商贾的归附,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此人姓甚名谁?”
“楼枫秀。”
净水难得蹙眉,暗暗想到,道生查探到的刺客信息,以及那页杂乱笔画,细细想来,模糊的二字,正是枫秀才对。
“哦?你既来回禀我,必然得知此人居身之地,想好了万全之策?”
“伏生有负期望,只知大概三个月前,此人入了京师,此后音信全无。”
“也就是说,问题依旧存在,你没做采取任何有用措施,却违抗我的命令,擅归莲火宫。”
伏步乾屈膝跪地,呈上一封秘奏“仰无暇门动作过于激进,教使并未给予伏生应有尊重,屡次不听劝告。尤其那名知县,秘密呈上几封奏折,好在入朝前,被我及时拦截,否则功亏一篑!”
净水接下奏章,不紧不慢翻开折子“圣莲道虽失直接参与司法的权限,但门徒遍布当朝权贵,还不至于任由一个七品知县诋毁,何必你来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