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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重楼(54)

作者: 少年鲤 阅读记录

清了血水,将帕子浸了热水,为他敷手。

楼枫秀得到几分放松,眉心仍有意无意皱起。

“疼么?”阿月问。

他沉浸杂乱思绪间,一时并未回话,阿月便叫了声“枫秀。”

“嗯?”

“你觉得,疼么?”

“不疼。”他道“哪学的?”

“药堂,向大夫请教来的。”

双手敷完,楼枫秀又开始神游,阿月将针尖递给他,他才彻底回神,全神贯注盯着他的掌心。

本欲挑破水泡,却发现阿月掌心大多已然磨破。

于是楼枫秀沾了热水,为阿月敷在掌心。

萍姨靠窗看了半天,见状骂骂咧咧道“破皮的水泡得冷敷,笨蛋,你想要疼死我的好郎君吗?”

楼枫秀一听,匆匆拿开帕子,撤的太快,肘臂撞翻烛台,灯油撒满桌案,他手忙脚乱,竟然丢了帕子,动手要去摁灭烛火。

阿月快了一步,抓住他手腕,俯身捡起帕子,盖灭星火。

楼枫秀不经意抬头,却见阿月目光温润,笑意盈盈的解释。

“她说的不对,没那么疼。”

“少骗我,疼就是疼。”

“嗯,只有一点。”

于是楼枫秀换掉热水,打来井水,重新帮他敷手。

“肩上有吗?”楼枫秀问罢,想起阿月年纪小,在码头只能进盐仓分递,并没有扛麻袋机会。

“有。”阿月说。

“......”

“进卧室,我脱给你看。”

“......”

萍姨趴在窗口,双手托腮,悠悠吹了一声口哨。

“......”楼枫秀非常想把那疯女人塞回进屋里,然后封死窗户。

进了卧室,脱掉衣裳,露出半身洁白。

楼枫秀仔细看了一遍,果然没有发现,于是道“瞎说,分明没有。”

“原来没有。”阿月道“那枫秀呢?”

他咳了一声,摇头“我也没有。”

“你还没看。”

“我感觉没有。”

“感觉不一定对。”

阿月慢条斯理穿回上衣,以身作则,已经告诉了他,什么是感觉失误。

“脱掉,我帮你看。”

于是,楼枫秀只好磨磨蹭蹭扒开衣裳,露出半个肩头。

阿月目光落在肩头,神色微动,盈盈涌荡水色。

瞧他表情不对,楼枫秀扭头看的时候,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疼,真没事,这算什么,你放心!”楼枫秀说完才反应过来,血泡长在自个身上,阿月倒一副快哭的样子,到底疼的是谁?

阿月为他合上衣裳,竟然转身要走。

楼枫秀眉头一皱,问道“你去哪?”

“买药。”

“几个血泡,还用买药?”

“会留疤。”

“留就留,大男人怕什么。”

“枫秀肩膀很漂亮,不能留疤。”

楼枫秀咳了一声“你再说这种鬼话,我打烂你的嘴。”

阿月不说了,抬腿就走。

“滚回来!你再走一步,我先打断你的腿!”

楼枫秀啥性情,阿月摸的门清。

威胁是威胁不住的,脚底下顿一下的间隙都没有。

“站住,别去,不会留疤!”

“你骗我。”

“不骗你,真不会,你滚过来好好看看,老子之前受的伤但凡有半个印子,我管你叫爷!”为了证实,楼枫秀当即两把脱光上衣。

“上一回,我给你包扎用的药,可以祛疤。”阿月道。

“操,你以为你出现之前,老子没有挨过打?说了不会就是不会!”

楼枫秀体质的确特殊,半月海风黑了那么点,出点汗就恢复了回来。

伤多重都能很快恢复原状,否则按他打架频率,身上绝对没有能看的地方。

言尽于此,阿月勉为其难拐回来,目光顺着他咽喉,一寸寸扫过,落到腰线,重复看了两遍。

虽然都是男人,光着脊背的楼枫秀,却觉得不大自在。

“看完了?”

“嗯。”

的确干净,阿月勉强信了。

他挑破肩头血泡,动作轻软宛如落羽,清理血水时,靠的太近,呼吸擦过喉咙血管,痒的头皮发麻。

“疼吗?”

楼枫秀咽了咽口水,莫名紧张。

“不疼。”

阿月手指碰了碰他耳尖“那为什么,这么红?”

“......”

楼枫秀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但他非常不想看见阿月。

阿月处理完伤口,他一个眼神也不给,谢意更没有,匆匆拢紧衣裳,站起来里里外外踱步半天,才想起了什么。

于是,他从枕头里掏出这两天攒的几钱银子,一声不吭就走了。

“你去哪?”

“南五里街。”

楼枫秀去南五里街,他打算把钱塞到粘糕摊上。

雀雀还在长个,得买新衣裳了,笔墨且贵,要用银钱的地那么多,马上要读书了,学堂钱交完,吃的就紧巴了。

他想,阿月存下的那一两,大抵也能够买桌子纸墨。

回头再攒几日,很快就够支摊的钱了。

走到南五里街,远远就见李大娘洋溢着喜意在收摊子。

楼枫秀不远不近,在一个卖伞扇的铺子跟前装模作样站了会。

他听见旁边卖早点摊主,问李大娘“今日怎么这么早收了?”

“不早啦,学堂新季招收学生,我赶个早,去学堂交钱。”

“攒够啦?”

“够啦。”

“还真送么?学杂费贵的紧,女娃娃读书有什么用,又考不了功名。”

李大娘笑的眯了眼,说“学堂来了个女先生,也开始招女学生了,说不定我们雀雀以后也能去当先生呢,不能让孩子只能跟着我卖粘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