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持斧来(142)
“逆臣贼子……!”
王崇德只来得及说这一句,就被一刀捅在心口上。
吕鹤迟被带入长宁殿时,刚好看到这一幕。她面色苍白地被推上前,看着地上的解药不知所措,崔玉节皱眉看向李栾,但什么都没说。
解药确实被换了,天子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指颤抖着指向李栾。这位宰相的面孔,如今已经让他看不清了。
“父亲!”穆守安急着向前,却被崔玉节以刀刃横在脖子上动弹不得。
“请总司使动手,替仙君诛杀逆臣穆守安。”
崔玉节的长刀缓缓提了起来,向好友的脖颈削去。而吕鹤迟跪在地上捡拾药罐残片,似乎想把解药收集起来,无声无息地来到李栾身后。
“卫王殿下!小心身后!”
何夕郎一箭射中穆成义身后的叛军,继续向长宁殿奔去。他带领皇城司亲信杀去殿前司时,宫内的武卫刚刚冲开东华门。
左符与直卫司武卫、内城戍卫禁军,从东华门与左掖门冲入宫中。
卫王刚踏入长宁殿,就听一熟悉的女声忽然笑道:“李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弑君都不脏了自己的手,还要怪在咱这小小走方医头上~”
吕鹤迟脸上装扮掉了一块又一块,从眼下对称的小痣开始,露出李栾熟悉的面孔来。
“李相,许久不见,可还记得妾身否~?”
李栾瞪大双眼,猛然看向崔玉节。
崔玉节却只是微微一笑。
秦观妙掐住了李栾咽喉,他说不出话来,秦观妙也不给他这个机会,干脆利落地拔出发间长针刺向他心口,起身冲向二皇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叛军措手不及,崔玉节趁机将穆守安推向卧榻,斩杀殿前司副指挥使,吹起直卫司传音哨。
殿外再度杀声四起,于日出时消弭。
大晟二十六年,六月十九,应朝第五世天子驾崩。
传位于第五子淮王穆守安。
第75章
李栾并没有当时就死,秦观妙留了他一口气,直到薛仁则到来。知道自己命数已尽,宰相唯一的怨恨没有留给其他人,只有崔玉节。害死自己的不是一时大意被秦观妙捉了空隙,而是他不相信崔玉节是会为了谁牺牲性命之人。四年前,因为崔玉节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次,又是因为他。崔玉节比谁都清楚,李栾从未信过他。李栾只是相信他的确需要这世上唯一的解药救命,比起吕鹤迟,那罐解药才是能拿捏崔玉节的东西。所以他笃定在未拿到解药之前,崔玉节不会背叛自己。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为忠义友爱不要命,但唯独不会是人人憎恶的权宦崔玉节。一朝宰相冠帽皆除,灰白发丝散在脸上,令人看不清面容。可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乃至天子本人,真正被人记得住面容的又有几个呢?能够被人记得的,大概只有那身冠冕、官服、名号。李栾是恶人,而在场又有几个是“好人”?一场逼宫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胜者称大义,败者为逆臣。崔玉节看着那张看过数次的脸,并未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分别。天子于辰时驾崩,虽未有真正遗诏,但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就只有五子淮王。卫王的到来阻止秦观妙了对二皇子动手,亦是李栾谋逆最令人信服的在场人证。当他再度看向淮王——应该是第六世天子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在这次宫变之中的角色。若天子未发丹毒,若李栾耐住性子不曾连夜谋划逼宫,淮王就没别的手段了吗?穆成礼甚至忍不住去想:让天子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真的是被换掉的解药吗?崔玉节把穆守安推向天子,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他吗?当时距离龙床最近的,只有穆守安一个人。他不能再想,不敢再想。新帝登基,改年号为兴和。薛仁则继任大应宰相,兼任枢密使;皇城司何夕郎护驾有功,任殿前司都虞候;卫王除封赏外,令赐“一令牌”可不经枢密院、兵部即可调集外城戍卫禁军。只有崔玉节,再次回到皇城司狱里去了。“虽宫变时护卫先皇与天子,然密通逆臣、扰乱朝纲之罪不可恕。经朝堂公审,念其护主有…
李栾并没有当时就死,秦观妙留了他一口气,直到薛仁则到来。
知道自己命数已尽,宰相唯一的怨恨没有留给其他人,只有崔玉节。害死自己的不是一时大意被秦观妙捉了空隙,而是他不相信崔玉节是会为了谁牺牲性命之人。
四年前,因为崔玉节他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次,又是因为他。
崔玉节比谁都清楚,李栾从未信过他。
李栾只是相信他的确需要这世上唯一的解药救命,比起吕鹤迟,那罐解药才是能拿捏崔玉节的东西。所以他笃定在未拿到解药之前,崔玉节不会背叛自己。
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为忠义友爱不要命,但唯独不会是人人憎恶的权宦崔玉节。
一朝宰相冠帽皆除,灰白发丝散在脸上,令人看不清面容。可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乃至天子本人,真正被人记得住面容的又有几个呢?
能够被人记得的,大概只有那身冠冕、官服、名号。
李栾是恶人,而在场又有几个是“好人”?一场逼宫大戏,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是胜者称大义,败者为逆臣。
崔玉节看着那张看过数次的脸,并未觉得自己与他有什么分别。
天子于辰时驾崩,虽未有真正遗诏,但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就只有五子淮王。
卫王的到来阻止秦观妙了对二皇子动手,亦是李栾谋逆最令人信服的在场人证。当他再度看向淮王——应该是第六世天子时,才后知后觉明白自己在这次宫变之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