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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鹤持斧来(89)

作者: 莫问名 阅读记录

吕鹤迟露出疑惑的神情:“那……你要什么?你也没说过啊……”

“说了你能给?”

“总得是我能拿得出来的……”

沈鲤追在卧榻前半坐半跪,视线比吕鹤迟低了一点。她微微俯身看他,长发落在他手背上,沈鲤追翻过手掌,让它们划过手心。

他歪了下头,看到书案上放着的医案手札:“你有的很多,比如可做我的随行医女。”

“随行……?你身边不是有康医官在?”还是翰林医官,比走方医强得不知多少倍,而且她擅长的是妇人科啊。

“他又不能帮我抑制狂症,你能。”况且也不是他的随行医官,是穆守安的。

沈鲤追手指缠过那一缕发尾,又放开:“离开安江之前你们姐妹都住在这里,等我办完事情,同我一起回京城。”

“……?!”

看吕鹤迟终于有些许意外,沈鲤追甚是满意:“我没有在同你商量。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见他要走,吕鹤迟急忙要起身,却不想牵动肋下骨伤,痛得又跌下去。沈鲤追手疾眼快地接住,听她伏在自己肩膀上疼痛吸气。

肩膀也多了个洞,手臂使不出力气,但她还是单手扶住沈鲤追手臂,问:“你……当真的?”

把她放回卧榻,双手握住她背后的床栏,沈鲤追向吕鹤迟逼近:“如何?你要逃吗?”

吕鹤迟沉默不语。

他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去,盖好锦被,“不急,你慢慢想——想想怎么逃。”说完便离去了。

吕鹤迟知道他没在说笑,但也不相信他说的“强取豪夺、强人所难”,他不是那样的人。

也许跟秦观妙说的事情有关。

因为交换身份,她知道了太多自己不该知道的东西。无论是身为直卫司总司使还是淮王幕僚,他最该做的事把自己一刀捅死,或者让秦观妙把自己一刀捅死。

但他没有。

他想让她活命。

至少是其中一个理由,若有别的……不,不会有别的了。

她只想知道,若是要去京城,她的身份还藏得住吗?

水寨余党被困在青泊淀,寨里又进了官兵,出不得进不来,想要活路只好缴械投降。密道逃出去的沿着水道追捕,只有些散兵游勇,再也成不了气候。

黄豹子与痴痴儿身死,秦观妙带着密信出逃,但遗落在寨内与伐木场里的账簿却能查出不少东西。沈鲤追将之全数交予越清重,这些东西在他手里的作用远远大于淮王。

被新任三司使查出权相通匪贼,而不是因争储构陷朝中重臣。

“关键证据仍在秦观妙手中,她若是回到李栾身边,对我们可能不利。”左符回到安江,向沈鲤追回报追查之事。

“她回不去。借徐象与越清重之口事无巨细拟了奏章,发数封急报去京城。”再加上直卫司密令,可不经李栾直面天子。

秦观妙要么投奔穆守安,要么死。

“那接下来,就只有乞儿仙了。”

这个乞儿仙,让沈鲤追有跟秦观妙一样的诡异感。

一问,只一问——他好像知道自己当时在找谁,知道自己急于得到一个答案。如果他知道答案,那他是谁的人?或者他不知道答案,但他想引自己问出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打他那一掌,确有击中肉身之感,这掌会伤他脏腑。盘查各药局、医官,近日购买或者诊治内伤的药方。”

“明白。”

“在水寨那日……”聊完正事,沈鲤追要问另一件正事了,“是你告诉她我犯了狂症?”

“吕姑娘慧眼,属下没能瞒过。”

沈鲤追沉默半晌,“你不该让她去,”如果没听出她的声音,他可能等不到她叫第二声就杀了她,“从小到大我从没罚过你,自己去领吧。”

左符单膝跪下:“是,属下知错。”

“不止是她,你也一样。我不想第二天清醒过来,先看见你的脑袋在我手上。”

“是……我知道了。”

安江都内一片欢愉,花朝节既过,又剿灭水匪,安江都府衙贴出免赋税免僦钱的告示,霜华洲与几处瓦肆都安排烟火爆竹,全城庆贺。

只有康寿在府内外忙忙碌碌奔波,狂症后沈鲤追的身体、吕鹤迟的伤、左符受罚,还得借口“吃鱼”去治被沈鲤追打了一掌的“乞儿仙”。

“老乞儿无能……实在是躲不开……”

密室卧榻上的“乞儿仙”,真面目也不过是一个普通老者。挨了沈鲤追一掌,五脏六腑不知还哪个没碎,呕血呕出半缸。

“也怪我,不该让你那个时候去试探他。”

沈鲤追盛怒之下没收着力气,按常理来讲,他都该去见阎王了。康寿叹口气,从药箱深处拿出个小琉璃瓶来,“你的伤只有它能救了。”

刚打开,便闻到一股腥臭味。把那腥臭液体滴了几滴进药汤,浓厚的甜香味道立即盈满密室。

“你是假仙,它却是真神露。”

沈府内给吕氏姐妹收拾出另一间房。吕鹤迟既然能动,就绝不肯继续占用沈鲤追的卧房。她箱笼被秦观妙扔了,随身物件几乎都没了,沐浴后赶紧写了些贴身用的物件单子,交给吕遂愿去买。

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散步,听见脚步声也没有回头,直到沈鲤追的手托住她手肘,脸色不大好看:“这是在做什么,受伤了不好好躺着。”

吕鹤迟说:“在逃跑。”

“是吗,差点儿追不上。”沈鲤追扶着她往花园里去。这时节花开得正好,请宅务各司打理过的院子,景色不输他在京城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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