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自己身份合不合适了,写了信,第二日一早就找到了程瑾序,托他想办法用驿馆给自己送信,这样更快。
程瑾序见她写信给秦禹,问:“怎么了?怎么要给禹弟写信?”
程瑾知这才坦白道:“秦谏可能去了岳阳。”
程瑾序一听,神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确实不喜欢秦谏,但这只是因为他不喜欢秦谏做自己的妹夫,并不代表他想秦谏在岳阳出事。
程瑾知继续解释:“但我不确定,想问问禹弟他怎么样,是否有报平安。”
程瑾序很快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将信送出去。”说着就出了门。
……
京城秦府,秦禹去查看了族学,回来后院发现姚望男在房中,不由驻足,在院中犹豫一会儿是不是要进去,但今日的鞋确实小了一些,穿着不舒服,下午出门必须要换,只好硬着头皮进屋。
原本他睡在厢房,也常常找理由睡在靠近前院一间空房,上个月,父亲将他训斥一顿,责令他尽快生儿育女,他没办法,只好搬进了正房,却日日都睡在次间榻上,也尽量早出晚归,不和姚望男碰面,只有偶尔实在避不过才会撞上,便像今日。
但他们都沉默寡言,姚望男如今愿意说话了,和二婶三婶、秦琴都谈得来,只是不和他说话,他知道她厌恶他,也从不往她跟前凑。
他进了屋,姚望男正和两个丫鬟在打骨片,欢声笑语,他一进来,两个丫鬟声音略小了一些,姚望男则继续出自己的牌。
秦禹也不往那边看,径直进屋,但才走两步,喜儿在外面道:“公子,有你的信,江州来的!”
秦禹连忙出来,走到屋外,从喜儿手中接过信,问她:“谁送过来的?”
“驿馆的人。”
“走的驿馆?”秦禹有些意外,驿馆送信虽快,但那是官员文书往来才走驿馆,发送公文时的确也可以顺带送一两封家书,但表哥从不会给他写信,表姐不是官身,也没这样给他送过信。
这上面显然是表姐的字迹。
他有些意外,一边拆信,一边往屋里走,没注意姚望男自骨牌间抬眼看向他。
秦禹到了自己榻前的书桌旁,将信打开。
原来是表姐询问大哥安危。
这的确是家中最担心的,他没时间去想表姐怎么知道大哥去了岳阳,只是看出表姐言辞中的急切,马上磨了墨开始回信,将详情告知。
正写着,桌前一暗,他抬眼,就见姚望男站在桌前。
他立刻低下头去,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如何面对,想当作什么事也没有继续写信,却已经忘了原本下一个字要写什么。
姚望男问:“你们一直在通信?”
秦禹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问的是他和表姐。
他回答:“也……也没有,偶尔通信,不多。”
姚望男嘟起唇,又问他:“她信里有没有提起过我?”
第70章 决心
秦禹想到上一封信表姐并没有太提到她,这封信自然主要是问大哥,于是犹豫了。
他这一犹豫,姚望男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问他:“没提起过?”
秦禹只好回答:“以前也提起过,这次主要是因大哥的事,她好像也知道大哥去了岳阳。”
姚望男也知道岳阳出事,而秦谏正好去岳阳,这种生死攸关的事就不争了,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秦禹不知说什么,站了片刻,只好又低头写回信。
写完,晾完正准备装信封,姚望男又过来了,和他道:“你在信尾加一句,我问她,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问得理直气壮,怨气满腹。
秦禹想了想,问:“你要不要自己写一张纸,装一起我一道送过去?”
姚望男准备去拿笔,伸了伸手,却在将碰到笔时缩了回来,拒绝:“不行,这样她会以为我和你关系很好,我不写。”
秦禹完全没想到她顾忌这个,半天说道:“可是……你让我问,她也会以为我们关系很好。”
姚望男这才意识到,还真是这样。
她气鼓鼓地站在书桌边,似乎没想好怎么办。
秦禹低声道:“之前表姐到京城,主动找过我们,我们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都没怎么理她,可她自己也并不好过。后来她去了江州,虽然跟着表哥,但一个和离的女子在外面,舅舅也不一定会体谅她,她却还是给我写信关心过我,但我信回得很敷衍,至今想来也后悔,大概她被我弄伤了心吧。”
姚望男的确是到现在才能慢慢平静下来。
之前她恨秦夫人,恨秦禹,很身边一切,也不想理所有人,连带着瑾知。
后来清醒了,她也以为瑾知能理解她的恨,却没意识到那个时候瑾知刚死了姑母,又和离,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场大动荡?她又怎有余力去安抚别人、讨好别人?
自己又怎么理所当然要别人来迁就自己呢?
想通之后,她朝秦禹道:“我借你的笔纸用一用。”
秦禹连忙将笔纸递给她,又要让位,被她阻止,拖了把凳子坐到书桌对面:“我就在这里。”
说着坐下来开始写信,秦禹转过身去。
隔了一会儿,她突然问:“大哥名字里那个‘穆’左边是个‘禾’,右边呢?”
秦禹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穆”字。
姚望男看了一眼,说道:“我原本会,就是突然忘记了。”
秦禹忍住那一丝笑,轻轻“嗯”了一声,说道:“这字平时确实很少用到。”
他说得平静且认真,姚望男撇撇嘴,继续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