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微滞,又问:“真的?”
秦谏肯定道:“是真的,只是不去庐陵,去岳阳,沈夷清也不去庐陵,去金陵,他在建昌等我。”
“你……”所以他是专程来的,不是沈夷清去办事让他闲着没事做,而是他让沈夷清等他。
她想了片刻道:“去岳阳到这里根本不顺路。”
“也差不远。”他说。
程瑾知看他,神情有些难以明说,他一见,马上道:“我就知道会这样,你又觉得我缠你是不是,好吧,其实我是在议亲,也真是要去庐陵,来这里就是因为沈夷清将我撂下了,我闲得无聊。”
说完朝她笑,柔声道:“没想到还真来对了。”
她已经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半晌没说话。
他抱着她,在她唇边亲吻道:“不管我是不是顺路,难道昨天不好么?你不开心吗?别的不重要。”
所以他们这算什么呢?
但她又想算什么呢?
她没说话,只能不去想。
而他亲上了瘾,又开始在她身上摸索,她犹豫一会儿,觉得已然这样了,就放纵到底吧,于是细细体会了一次。
然后两人才起身,沐浴,换衣服吃饭,他说他真要走了。
程瑾知只好说道:“我让人给你装好干粮,你在路上吃。”
“嗯。”
他看着她,突然道:“我昨天有一次好像忘了,弄在了里面。”
她脸上一红,抿唇看他,想起这事来。
他连忙道:“不是有意的,是没来得及……我就想说,如果真有了身孕,你要不要再考虑嫁给我?哪怕你嫁了想留在江州都行,我替你和我家中说。”
程瑾知低着头,将灌满水的水壶放到他面前:“不用,我自己会处置。”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自己会处置?怎么处置?”
“好了,你不是急着走吗?”她好像开始催促。
秦谏叹息一声,只好道:“行行,我走了。”
说着拿了水壶起身,又回头道:“但真有了,不要自行处置,总得让我知道。”
程瑾知不出声,她觉得运气应该不会那么差,当初在京城那么久都没有……
秦谏从房中出去,接过行礼和干粮,出门骑上马。
她送到门外,在门口看着她,他坐在马背上,低头望向她,开口道:“枕头下那个是我订做的,独一无二,世上只此一只,没有别的,就是想送你。”
说完似乎怕她拒绝,不待她回答就策马离去。
她不由回头看了看屋中,不知他在她枕下放了什么,又看向他背影,待他身影远走才回屋去,揭起枕头,看到下面一只小木匣。
她将木匣打开,见里面是一只金簪,一朵硕大的累丝牡丹花,极其华丽,这样的牡丹金簪,无论在江州还是京城,戴出来都是雍容华贵,独一无二。
这也太贵重了,她不想收,但他已经走了。
原本想着,他这算什么,因为前夜,所以送她簪子吗?
再一想,既然是订做的,又早早放在行礼中,自然是在京城就准备好了的,和昨晚无关,只是如果没有昨晚,他想必不会拿出来。
此时她才想起自己一直挂念的太子薨逝之事,担心他想不开,昨天白天不好提,晚上没空提,直到今天,竟给忘了。
他真像表面那么风轻云淡吗?真能若无其事,接受自己一辈子不得志么?
她又开始担心,开始后悔自己竟能忘得这么干净。
秦谏走后没几天,程瑾序回来了,大概是某个下人和他提了,他问起秦谏是不是中秋过来了。
她也就“嗯”一声,学着秦谏风清云淡的样子回答:“他要去庐陵,路经江州,顺道过来一趟,没想到哥哥不在家。”
程瑾知猜测下人应该不会和他说两人过了一夜,果然,哥哥没马上回话,只是看着她有些疑惑,她又补充道:“他说他在议亲,说那家哥哥在也在江州做官,若有人找我们打听他,让说点好话。”
程瑾序问:“哪家的?姓什么?”
“我不知道,没问。”
程瑾序有些不屑:“不知他来做什么,咱们和他还有关系么?”
程瑾知低头不语。
直到秦谏离开半个月后,某一日程瑾序晚归,程瑾知给他将热好的饭端来时,问他怎么弄这么晚,他叹息道:“荆湖南道出事,岳阳民变,衙门镇压不住了,怕要出事。”
听到岳阳,程瑾知一惊,秦谏不就去岳阳了吗?
她忙问:“如何出事?怎么会民变?之前不是说朝廷在赈灾吗?”
荆湖南路是最容易淹水的几个地方之一,夏季便听说那边闹洪灾,如今中秋已过,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结果竟生民变?
程瑾序摇头,说道:“大概还是赈灾不力,听说匪首是当地一名被撤职的小吏,黑白两道都一呼百应,以劫贫济富的名义四处烧杀劫掠,最让我担心的是,整个荆湖南路都受了灾,流民遍地,一旦岳阳镇压不住,匪寇还有可能向其他地方蔓延。”
程瑾知十分担心,秦谏是侯府公子,去了岳阳那不正是要杀掠的那个“富”?
偏偏他身边也没带多的人。
现在她就希望他是油腔滑调、信口开河,要去的原本就是庐陵,为了骗她才说去岳阳。
可要是他真去了岳阳呢?
她越想越不放心,当晚就给京城去了一封信,写给秦禹,问他秦谏究竟去庐陵还是去岳阳,有没有家
书送回来,以及京城消息更灵通一些,岳阳情况怎么样,秦谏安危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