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朝廷屡有札子递来,询问
剿贼事宜,虽未下军令立即开战,但郭振齐心里也着急,几日来常到书院走动,要从知府衙门的本地官员这里弄清黄龙寨详形,看能否找到破敌之法。
这一日又过来,偶遇程瑾知,见她神色如常与自己打招呼,待再见到许琦时便八卦了一下,问:“那秦公子要在黄龙寨办婚礼的事许大人可有告诉程夫人?”
许琦没想到他还关心这等小事,回道:“程夫人与我同来,我又受同僚托付要好好照顾她,自然是与她说了。”
郭振齐便微微叹息,最后道:“不过秦公子也是被困寨中,无可奈何,没有父母之命,这婚事肯定不作数的。”
许琦便知晓,郭振齐虽是武人,却也佩服程瑾知能千里迢迢来寻夫,最后竟得到这结果,不免心生感慨。
郭振齐从书院回到营帐,又想起秦谏,思索好一会儿,觉得还是要捡起这步棋。
秦谏能在这群反贼手上活命,还能赢得梁茂的信任成为谋士,甚至在牡丹仓大败后仍然活着,可见着实有些本事。
如果能与他取得联络,里应外合那该多好!
只是如何与他取得联络呢?想来想去,心生一计,有些铤而走险,但他决定一试。
两日后,郭振齐将一名年轻人叫来营帐。
那年轻人打扮成伙头兵模样,见了郭振齐并不下跪,只是抱拳道:“郭将军。”
郭振齐道:“秦公子的下落你已知道,就在黄龙寨中。”
秦平道:“是。”
秦平为秦家远房旁支,除了姓秦,几乎和秦家侯爷这一脉没有血缘关系。
但总归姓秦,背靠秦家,到底更有前程。秦平便是从小跟在秦家护卫队中练武,十多年,已是护卫中的佼佼者。
此行是老侯爷亲自吩咐,由秦平带领七名好手随着郭振齐的大军前来岳阳,找寻秦谏,将秦谏带回京城。
郭振齐说道:“近日有个机会,黄龙寨中要办喜事,需要人送酒,我已和那酒坊联系好,可将两个人塞入送酒伙计中,你们或许可找机会见到秦公子带他出来,你们要去么?”
秦平道:“多谢将军,我们自然愿意!”
郭振齐料到他会同意。
他受命侯府救秦谏,不可能让秦谏死在岳阳自己空手而回,所以但凡有机会他也会试。
郭振齐道:“此去有凶险,你须谨记,若你们被发现不是普通伙计,便只说是官府中人,由我派去打探军情的;若你们被发现是侯府人,便不要说见过我,目的是别让反贼知道秦公子与官府有联系,如此会给秦公子带来杀身之祸。”
秦平认真道:“好,我记下了,多谢将军告诫。”
郭振齐又与他交待一番详情,确定好行程便让他下去。
黄龙寨内,秦谏打东边屋舍前经过,老远便听见哄闹声,再走近,就见是几个山贼小头目围在一棵老槐树下摇骰子赌酒。
赌博喝酒是山寨中常见的闲暇活动,他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
但经过槐树边却被叫住:“简公子,来两把?也让我看看你酒量。”
说话的正是孙百胜,此人是黄龙寨二当家何庆的结义兄弟,身材高大,勇猛善战,但为人鲁莽,易惹事生非,当然秦谏知道他本身就对自己有意见,因为何金枝。
何金枝十八岁守寡,之后就走上荒唐淫逸之路,她的过去秦谏不知道,他只知道孙百胜就是何金枝的榻上宾客之一,但何金枝找他只为男女欢好,他却好像十分在意何金枝,总对自己抱有敌意。
秦谏不理解这些人,也懒得理睬。
他头也没回,淡声道:“不必了。”说着继续往前走。
孙百胜朝旁边使个眼色,他旁边的山贼立刻起身上前,拦住秦谏去路。
孙百胜在一旁道:“老子今天有兴致,就想和简公子来两把。”
秦谏回头道:“不巧,我今日正好没兴致,一把也不想玩。”
孙百胜将骰盅往桌上一砸:“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
秦谏勾起一丝笑:“何金枝也喜欢说这话,她教你的?”
他在讽刺,但孙百胜不觉得,他恼怒道:“三娘的名字岂是你随意叫的?”
秦谏觉得多说无益,懒得开口。
孙百胜道:“要么,过来摇骰子,要么,喝三碗酒赔罪,要不然今天别想过去。”
秦谏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之前拦他的人不由搭上他肩,不让他走。
就在此时,梁茂过来,开口道:“做什么呢,简公子是读书人,可不兴和他比拳脚。”
那小山贼见梁茂过来就松了手,喊道:“大当家。”
孙百胜也低称“大当家”,却又在一旁不服,冷冷回道:“读书人,既不会拳脚,又没主意,我早就知道是个草包,也就梁兴那几人信了你,最后尸体都没找回来。”
旁边有人悄悄扯孙百胜衣服。
因为梁兴还是梁茂的堂弟,也是梁茂听从秦谏建议禁止寨中成员随意杀人劫掠、以及又决定打牡丹仓,孙百胜的话,会让他觉得这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说的其实是自己。
当然孙百胜也许正是这意思。
梁茂没露声色,秦谏回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倒还有几分高兴?”
孙百胜刚才的确面露讥讽和得意,此时听他这么说也知道这话对自己不妙,马上急道:“干你娘的胡说八道,真当老子不敢动你是不是!”
身旁人再次拉他,劝道:“四哥刚才喝了得有五六碗酒了吧,这不果然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