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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金盏(257)+番外

因此,我才是前头那个想法,亲王们没有必要,还是几位殿下最是可疑。”

“那我换个问题,”沈临毓看起来接受了岑太保的理由,又问,“巫蛊案里,谁最无辜?”

岑太保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临毓道:“吉安侯、肃宁伯、忠勤伯、金太师、周少傅、东宫太子三师三少,这些满门抄斩的人之中,谁最无辜、最好入手翻案?”

岑太保的呼吸一凝。

眼前,是这些旧人鲜活的面容。

良久,他长长叹息一声:“周少傅。”

沈临毓颔首。

原本,问到这里也是差不多了,但灵犀之间,他想到了余姑娘对金夫人之死的执着。

其中缘由,并不是单单给她母亲一个念想这么简单。

和余姑娘见过面之后,母亲虽没有催着要如何如何,但也回忆了不少旧事,在她的印象里,余姑娘的母亲闺中孤独,而金太师的儿媳是她唯一的好友。

或许是因着这一层关系,余姑娘母女对金夫人的死多有关注。

思及此处,沈临毓便又问:“金太师呢?”

“金太师……”岑太保顿了顿,而后闭上眼,叹道,“是,我落井下石了,但把他推下井的不是我,我不清楚是谁……

这事上,我的确对不住他,但话说回来,那等局面下,有我没我,他都活不了。”

他闭着眼,因此并未看到沈临毓眼中一闪而过的讽刺之色。

沈临毓从岑太保的应对里察觉到了违和。

比起松口前的紧绷和防备,随着岑太保吐露真话,他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不说多么得游刃有余,但起码也算能顾着进退了。

在这种进退之下,岑太保回避了这个问题。

看来,他有一番猜测。

不敢说吃准了,但岑太保对那人的身份揣摩了七八分。

巫蛊案的主谋可以随便说,陷害金太师的黑手却回避着。

事到如今,岑太保都想保一保那位,显然不是讲义气,更像是利益。

啧!

厢房搜完了,人手站在院子里。

沈临毓往外看了眼,示意他们进来。

岑睿兄弟两人也赶紧进来,站在岑太保身边,忧心又惶恐。

他们听不到父亲和郡王说了些什么,只是在焦急等待的过程中,越发看清了自家的末路。

死到临头的滋味,谁能不怕?

夕阳西下、灯火通明。

镇抚司查抄还在继续。

岑太保精神不济,在干干净净的花厅里、靠坐着圈椅犯迷糊,睡不深不沉,不住惊醒,使得人愈发疲惫。

太保夫人抓着她的佛珠,一遍遍的“阿弥陀佛”,只是诵经的语速透露出了她的心情。

年少的孩子都睡过去了,大人们提心吊胆。

角落里,岑睦那个被制住了的姨娘嘴里依旧塞着布团,披头散发,模样狼狈,但她的眼睛格外的亮,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着的火,满是同归于尽的兴奋和癫狂。

四更天,沈临毓走进了花厅里。

岑睿猛的站起身,岑哲把岑太保叫醒。

岑太保混混沌沌着,也想站起来,胳膊支着扶手、两次发力又都跌回去。

两个儿子过来架住他,手上吃劲,忙不迭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支撑得比白日时更费劲了。

也就是说,父亲的双腿更发不出力,整个人在往下坠。

岑睿伤心极了。

明明、明明不久之前,父亲精神矍铄,展望着对阿睦高中后的路,这才多久、这才多久!

从阿睦落榜、失踪,父亲闭门思过间迅速苍老。

但这份老,眼看着也要到头了。

岑太保哑声问:“王爷查完了?”

“差不多了,”沈临毓道,“让人尽量手脚轻些,各处变化不大,诸位赶紧收拾收拾、趁着还有锦被软床再好好睡一觉,过几日圣上裁定之后,可就难了。”

这话听得太保夫人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沈临毓扔下这话,转身往外走。

迎面,穆呈卿打着哈欠过来,眉宇间写着疲乏:“下人仆妇都使人看管着,府外头也围了,一个也别想走。只先前回了娘家的那一位,除非圣上明确发落,否则安国公府想来不会轻易交人。”

沈临毓一面走,一面道:“安国公不止想要女儿,还想要外孙。”

“他想得挺美?”穆呈卿啧舌。

“让他美吧,”沈临毓低声道,“拖几天,让他自己去御书房里哭一哭,我再禀了圣上把外孙给他。”

穆呈卿诧异:“你都没有顾上更小的那几个,就单拎了那外孙?

想卖安国公一个好?你是这种人吗?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除了受余姑娘指使使,还愿意给别人做人情了?”

沈临毓:……

“不是,”他的声音更低下去,“事到如今岑太保都想保一保的人,安国公算一个,那就喂个饵,试一试。”

穆呈卿正色,回过头往身后的花厅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沈临毓没有说完的意思。

京城下了一场春雨。

雨水之后,岑家的结局也定了。

有当年的同考官扛不住,交代了受上峰示意、让他对监考的这一房舍的考生多加关注,也说了一位副考那时反常地来他这房舍好几次。

受到舞弊影响、但在之后的春闱高中的考生,此刻在京中任职的,由林珣牵头纷纷站出来,指证考场中的怪异之事。

一道道审、一遍遍查,终是追溯到了岑太保头上。

科举舞弊的罪名摁住了,早前预备好的沙土倾倒下,一座高塔直直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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