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此地无银三百两!
待陆骏落座,见了那盅鸡汤,不由皱眉。
桑氏根本不在意,拿勺子抿了一口。
陆致眼底有羞恼之色,可想起昨夜在春晖园喝的那碗鸡汤,又忍不住咽了口水。
真香啊。
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香。
他赶紧也喝了一口。
浓郁,鲜香。
是好喝的鸡汤,却不是昨晚那个味道。
一股遗憾萦绕心头,陆致垂着头放下了勺子。
同样炖个鸡汤,怎么就不是一样滋味呢?
陆致不晓得的是,今日中午,他的祖父也有一样的感叹。
同样是鸡汤饭,盛在瓷盅里,但定西侯怎么品都感觉不对劲,不是昨晚成昭郡王形容的滋味。
他反复回忆,王爷到底怎么说的来着?
啧!
不是阿薇炖的,就少了点意思。
也正是缺了这份意思,定西侯只用了一盅就不提了。
煨在灶上的那么一大锅鸡汤,夜里往几处院子都送了。
春晖园里,陆念倒是喝了个干净。
翌日。
陆骏送陆致去书院,与夫子谈了快一个时辰才回府。
桑氏得知了书院那儿的态度,收拾了心情,下午时特特到春晖园。
“舅娘还没有正经与你道谢,”桑氏握着阿薇的手,“若不是你留心,等我们听到风声,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阿薇道:“您不怪我吓唬表弟就好。”
“舅娘分得清好赖,”桑氏叹道,“只是委屈你跟着闹了一回。”
阿薇笑了笑,故意往陆念寝间方向看了眼。
这时候,陆念歇午觉未起。
阿薇便压低声音,与桑氏商量:“我想与舅娘打听一人。”
“谁?”
“我说不好,”阿薇道,“那人家祭那日有来观礼,我感觉她与母亲是旧识、只是没有互相招呼。母亲回京后也没有与谁往来,我就想若能寻到她旧识一道说说话,许是能让她开怀些。不晓得舅娘能否让我看下客人名册,我记几个名字、试探下母亲?”
既答应了要给陆念母女方便,如此小事上,桑氏自不会推脱,应下了。
不过,她也提醒了一句。
“当年都是闺中姑娘,现在都嫁人了,若不晓得嫁去哪家,名册上恐不好分辨。”
“没事,”阿薇轻笑,“先问问,以前既有缘分,肯定能再续上。”
傍晚,名册送到了春晖园。
阿薇交给了闻嬷嬷。
她们要找的并非是陆念的什么旧识,而是当日闻嬷嬷匆匆一眼看到的、总感觉有那么点眼熟的人。
第25章 比起证据,我更信直觉
陆念已经起来了。
她半散着发,依旧躺在那把大躺椅上,精神厌厌地玩指甲。
见闻嬷嬷仔细看那名册,陆念打了个哈欠,道:“阿薇那番话只能骗骗弟妹,也就她不晓得旧事,我在京里能有个什么旧识。”
她自小就是那等脾气与名声,与外头家境相仿的姑娘见着面,人家客气又疏离,陆念也与她们说不拢,干脆打了招呼后各自避开。
时间长了,寻她的帖子就更少了。
陆念唯一交好的只有阿薇的亲生母亲。
明明天差地别的性子,偏就得了缘分,平日往来不好说多密切,但心连着心,感情真挚。
这会儿,阿薇听陆念念叨,不由笑道:“舅娘也不在乎我那理由真假,她承情、不刨根问底。”
“这倒是,”陆念应了句,“她好说话,我也就好说话,往后还有些事要麻烦她。”
说着话,阿薇转头看向闻嬷嬷,正要问问她有无发现,忽然见后者皱起眉头、一脸疑惑又吃惊的神色。
“怎么了?”阿薇问。
“这……”闻嬷嬷把名册推到阿薇面前,手指上头一名字,“礼部侍郎冯正彬之妻徐氏。”
阿薇的视线落在册子上,喃喃道:“冯正彬?”
其实,桑氏的提醒只得一半。
时过境迁,不仅曾经的闺中姑娘早已嫁人、不再以娘家身份落于外访册子上,便是官场男子也有无数起伏变动,若不具体打听,恐都说不好是调任、外放还是除官、丁忧……
可这位礼部侍郎,还是让阿薇与闻嬷嬷的心颤了颤。
阿薇看了眼门外。
她们不让丫鬟婆子进屋子伺候,正屋惯常只有三人。
见留在院子里的人手此刻都各忙各的,阿薇低声道:“难道是同名同姓?姑父即便没有受牵连,也不可能轻松往上爬,更何况是爬到三品去!”
别看京城官员无数,出去吃个酒都能轻易遇到些一二品大员家眷,但官场沉浮艰难,高品不是那么好爬的。
而阿薇口中的姑父自不是陆念这儿的亲戚,而是金家的。
姑父冯正彬是外乡学子,家境清贫,在京中毫无仰仗。
胜在才学出众,由地方选贡入国子监,求学三年、刻苦勤奋,终是金榜题名,成为天子门生。
祖父以前偶尔会去国子监讲学,对冯正彬有些印象,而冯正彬那科的主考正是祖父,亦能称一声“老师”。
冯正彬初时并未授官,为礼部观政进士,行事踏实努力,很受当时的礼部右侍郎喜爱,也是得他保媒娶了阿薇的姑母金芷。
这门亲事看着是冯正彬得了大好处,有三朝太师做泰山,往后官路平顺亨通,但金家亦不是一味吃亏。
祖父已然权倾朝野,家中亦有不少出色子弟,自不想再“门当户对”、得高门姻亲惹来圣上侧目,像冯正彬这样背景干净、学问不错、在同窗同僚中都有口皆碑的年轻人,最适合做金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