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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折琼枝(59)

作者: 饮无绪 阅读记录

“你这是何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她也不舍过,也动过真情,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

及时止损,待拿到嫁妆回姑苏去才是正道!

“你都不敢说你爱江迟序,你又怎么敢嫁给他?这婚事被他抢去,你竟毫无波澜?”

“我与兄长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这婚事并不是兄长抢去的,你别胡说。”苏幼仪当然不敢说是自己使了手段嫁给江迟序,也不忍心让兄长被误会。

“阴差阳错,如果是阴差阳错他又怎么会死死抓着不放?”江迟安急切道,“幼仪,你这是被他哄骗了而不自知!”

简直胡扯,兄长清风霁月,怎会哄骗抢夺婚事?真正卑鄙的应该是她。

苏幼仪收回手不耐烦道:“小公子,请离开吧。”她再次送客。

江迟安却不罢休,重新扯过她的手握着,生怕她跑了,“你为何不叫我迟安?从

前小时候你唤我哥哥,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给你改过来,如今你怎么更生疏了?”

小时候苏幼仪在郡王府中战战兢兢,生怕言语不慎惹了贵人恼怒,所以不敢乱叫,冲着江迟安就叫哥哥,冲着江迟序就叫兄长,乖顺极了。

可是江迟安却不乐意,一连好几天拉着她的手在郡王府里玩了个遍,神神秘秘道:“幼仪妹妹,你想不想出府玩?”

“想。”

“那你叫声迟安听听,叫得好听我就带你出去玩。”

踟蹰许久,她才小声叫了声“迟安”。

明明只是个称呼,江迟安却高兴坏了,买了无数小玩意送给她,“这样才亲近呀,不然你把我和兄长一样唤,都生疏了。”

一晃已经过去许多年,苏幼仪已经记不清那天江迟安究竟送了多少东西给她,只记得有个纸鸢她很喜欢,常常与江迟安踏青时玩一玩,再后来,纸鸢丢了,江迟安也出府去。

欢声笑语骤减,并着那些刻骨铭心的时光一起,都回不去了。

经他提起从前事,那些被她强行封存的记忆涌了上来,如陈年旧伤被拉扯出血,一时眼睛酸涩险些落下泪,她连忙收住情绪,生怕被江迟安看出来。

旧事重提十分有效用,原本一心想着赶他出去的人此刻垂眸坐着不再说让他走,江迟安继续道:“自从出府读书后,我认识许多新鲜朋友,渐渐把你忽略了,如今想来十分后悔,是我年少轻狂不懂事,这几天我时常想起小时候,那时候你我夜半掌灯共赏昙花,夏日游湖摘荷,冬日裹着大氅堆雪人,那时候多快乐。”

“幼仪,你都忘了么?”

眼泪终于止不住滑落。自然没忘,这些记忆像被刻刀撰进脑子里,历久弥新。

但是现在旧事重提又有什么意思?她已经打定主意离开郡王府,也已打定主意不再与江迟安有半分牵扯。

她就是这样犟,不吃回头草。

见她忽然哭了,江迟安慌乱,倾身为她擦泪,这动作他做了十年,但是如今却感觉十分艰涩。

她哭成这样却不曾松口,她是真的伤了心,不想回头。

江迟安太了解苏幼仪了。

苏幼仪实在是伤心,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股脑哭了出来,一时间也忘了推开江迟安,就这样任由他指腹在自己脸上摩挲擦泪。

他越离越近,近到几乎要鼻尖相撞,这眼泪擦不完似得。

樱唇沁了泪水,润泽诱人,她这样六神无主地哭,他除了心疼竟有些情动,她哭他们二人的过去,何尝不是在说爱自己呢?

等她反应过来,二人呼吸几乎纠缠时,江迟安已经近在咫尺,她连忙伸出手去推,却还是晚了一步。

因为她听见门声响动,连忙转过头去看向门口,江迟序怎么来了!

像是被火焰燎到,苏幼仪一下子站起来,离江迟安两步远。不知道是该庆幸江迟安没亲上,还是该悲痛被兄长撞见这一幕。

离得那样近,亲没亲上可能已经不重要了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兄长进来时,她与江迟安的手还握在一起。

昔日青梅竹马各自有了婚约后独处一室,对坐执手垂泪,举止亲昵逾矩......

像吞了一碗泥沙,喉头梗塞窒息,她不敢看江迟序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森冷阴郁。

苏幼仪偷偷抬起眼看,只见这话是江迟序对着江迟安说的。

“我干什么?我倒要问你,你干了什么?”江迟安眼见着苏幼仪的态度被他哄软,却被中途火急火燎赶来的江迟序打断,心里十分不爽。

此刻他已经忘了这些年对兄长的敬畏与惧怕。

挺拔的身姿走动,苏幼仪被结结实实挡在身后,宽厚的脊背包裹在华贵的衣袍中,她的视线里只剩下江迟序的背影。

他冷笑,“你擅闯长嫂房间,竟还有脸问我?”

长嫂......江迟安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势弱下来,“我与幼仪青梅竹马,这婚事本就是我们二人的,既然她说你们二人是阴差阳错,不如你把婚事还给我。”

他倒是要让苏幼仪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究竟是什么居心。

江迟序绝不是苏幼仪想的那样清风明月!

不自觉抓住江迟序垂下的衣袖,苏幼仪此刻心里慌乱极了,没想到今日一时不察,让江迟安重新燃起希望,他问出那句话时,她的心如坠冰窟。

这婚事怎么来的她心里清楚,今日恐怕江迟序会遂了江迟安的心愿。

这几日的努力马上就要付诸东流,她脸色苍白,只觉手都在发抖,她现在只想恳求江迟序不要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