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主持人(130)
按照这个顺序,下一个地方应该是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一个肉色的球里,球壁延伸细长的红蓝丝线,像分岔的枝丫,应该是视网膜动静脉。
但并非完全是眼球的结构,之前的嘴唇和耳朵也有诡异的偏差,血肉池水,落刀砍山,这次他的眼前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窗户,里面套着一个小圈,是虹膜和瞳孔。
瞳孔漆黑,虹膜延展一圈绚烂的丝状物,时而融合,下一秒又分离,像只在生物显微镜和万花筒里能看到的奇妙景象。
这只眼睛在看向外面的同时,也给薛潮一种向内注视着他的错觉。
薛潮静等,嘴唇是尝,鼻子是闻,耳朵是听,眼睛自然是看,之前所有器官感受背后的暗示,可能即将直白地播在眼前。
托第一个副本的福,他对屠夫和眼球很熟,尤其是眼珠子,生吞过,手里盘过,肚子和眼眶里装过,在人家的身体里,和从脸内侧长出的眼珠子眼对眼过,再害怕那也是熟悉的害怕,不会太过失态。
但他多余防备,敏敏同学的眼球没打算播放他已经猜到的血腥场面,虹膜依旧变幻,但瞳孔出现画面,“窗外”虽然有些昏暗,却是为了塑造艺术氛围的暗淡光,隐约能照见肉粉色的墙壁,对面是一个雕花工艺复杂华丽的展柜,放着帷幕,打一圈艺术灯。
帷幕忽然拉开,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孩立在中心,其实是被一堆白骨架住的,她的四肢外廓覆盖一层华美的白色羽毛,飘逸的白金高定长裙,背后一双巨大的天使翅膀,妆容精致,垂眼闭目,神情安详宁和,头戴一顶橄榄枝花冠,没在逆光里,有些模糊的不真实,宛如误入尘世的精灵。
再次出现的人头令薛潮麻了一瞬,但细看就见端倪,她的头颅……她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有非常浅淡的缝合痕迹,光是这颗完美的头,眼、耳、鼻舌、头皮甚至头骨可能都来自不同的人,头发还有深浅变化,与眉毛的颜色又有细微差别……即便是毛发,也不是从一个人那里移植的,做到了根根精致,这些痕迹像痛苦给予生命的咬痕。
由不同碎片拼成,并不是一颗完整的真正的头颅,所以只是看着像人头。
等到薛潮分析完对面这件残忍的作品,瞳孔展示的画面也没有丝毫改变,从头到尾静止不动,像只摆了一张照片,薛潮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平柜铁板上下翻折的功能对正常尸体没什么用,只可能为了藏起什么,可能是活人,也可能是死人,但无论如何,那些空柜子的住客就是被骗来或抓来的受害者。
不仅是活动铁板,还有铁柜后的管道……可能真的有管道,不是如今异变的血管,而是为了运输这些货物到另一个地方。
敏敏是其中之一的受害者。他最后躺的太平柜,也是敏敏躺的地方,敏敏被砍下的断手为他指路,所以他爬进的异变空间应该都是敏敏被割下的器官,反应的都是她的经历。
也就是说,这个视角,这个画面,就是她的所见。
……那么她自己呢?
在对面的女生眼里,也正在看着一个名为“敏敏”的美丽作品。
对面的“天使”忽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是棕褐色的,比一般的瞳孔浅,透过敏敏这扇眼窗,与薛潮遥遥对望,薛潮竟然在里面看到一点情绪,不仅属于生者,更是一种比萍水相逢更复杂的情绪。
她认识他。这个念头一出现,迅速在薛潮的脑海里扎根,没等他进一步动作,血液席卷而来,将他推到下一个地方。
可薛潮的注意力还留在那个女生身上,她认识他,可她是谁?
薛潮的记忆难说好还是不好,凡是他想记住的,一个细节也不会记错,比如姐姐,他不常主动想起她,但一旦想起,她就是鲜活的,一颦一笑就在眼前。
可大多数事于他都是无所谓,转眼就忘,也就无限世界事关生死,一次副本记的东西比他在现实世界摆烂几个月都多。
所以女生不是副本里见过……但现实世界更无从追溯。
想不到干脆就不想了,反正人家没追来,若有渊源,她该找来还会找来。薛潮熟练地爬起来,这回在一个四四方方的密闭房间,天花板、地板、墙壁都是熟悉的肉粉色,他刚在透过敏敏的眼睛看过——是人皮缝合的。
人皮地毯上放满人骨做的架子,架子却不是直来直回,不规则地崎岖着,在房间里纵横交错,四处拐弯,就像大脑的沟壑。
他还在想一路升到眼睛,还能去哪,原来是大脑,储存记忆的地方。
架子挂的器皿是被撑成水袋的黏膜,装满福尔马林,悬浮一个个单独的器官,从五官、内脏再到四肢,甚至还有单独的人皮、毛发,顺着沟壑的走向挨着滑下,就像流水线。
根据敏敏的所见所闻,他以为这是一个变态杀人狂觉得自己梵高在世的傻逼之作,对无辜少女下手,但如今器官有男有女,除了放在展柜里的,还有顺着流水线不知道运向何处的……狗屎的“艺术品”,只是这些器官产业链的其中一个用途而已。
而且他发现自己走到一个误区,九中同学的面具头颅会长出单独的器官,不一定和现在的摘取器官是一件事。
这个单元本就出现了未来时间线的“鬼”,以医院为触发点,很可能衍伸出其他时间线的剧情了。
九中同学的眼鼻口舌是属于邓达云故事线的“鬼怪”,而邓达云在血管里赶着投胎的时候,校园可能就异化了,所以两个元素相似的事件融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