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46)+番外
难道说从今后两分离——”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是叶昭文伪装得太好,亦是陈鹤卿沦陷得太深。
却不知唐明皇爱杨贵妃,是强抢儿媳,是遣其出宫,是令妻作妾,是冷暖无常,是要其性命!
杨贵妃若有灵,当真想要什么比翼鸟连理枝么?
得,因他而得,失,也因他而失。
可没有他,她亦能和相爱的丈夫白头偕老!
只不过——
杨贵妃或许避唐明皇之不及,但陈鹤卿视叶昭文作唯一。
悬在空中的双脚轻轻摇晃着,却只听一声轰雷乍响,黑云叠聚,阴风四起,这棵原本顶着翠绿树冠的巨树,顷刻间,绿叶发黄发黑,纷纷坠落,密密麻麻的黑纹爬上了树干,一声震耳的脆响后,整片树身竟从中间裂开,生机盎然的大树转瞬成了枯死破败的残木。
生气散,死气聚。
无声叫嚣着的执念汇聚为一起,直指一处。
第26章
叶昭文回去以后,并没有向别人提这件事情,他忍着疼,挨完爹娘的指责之后,才揉着腰回了屋去清洗。
一来,他还是不敢向老爹承认自己在北平欠了笔情债,还是男的!这男戏子还追到苏州来了。
他是个纨绔,却也是大宅子里的纨绔,底下还有几个姨太太生的弟弟,他老娘让他结婚也是有道理的,梁家和他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结了婚才能巩固他这一地位。
家里的资产毕竟还是在老爹手里,老爹要是真生他的气,他担不起这个责。
二来,他叶大少爷从苏州玩到北平,只有他玩别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个戏子耍了,别说他咽不下这口气,说出去真是丢死人了!他在苏州还待不待了?
再者,叶昭文是打心眼儿里觉得陈鹤卿翻不起什么风浪,这两次不过是他放松警惕而已。就算陈鹤卿去宣传两人的关系,谁又肯信?他咬死不承认不就好了?这是苏州,又不是北平,谁认识他个刚火起来就折损的戏子?而且人都是要脸的,到大街上到处说自己是个兔儿爷,那真是疯了。
但陈鹤卿那样,离疯了也不远了。
叶昭文真不明白,两人在北平的时候他都是好好的啊,这才多久怎么就变成这样?难道是钱没给够吗?
叶昭文将身上擦干,套着衣服慢步往房里去。
这陈鹤卿,从前在他面前都是柔柔顺顺的样子,这事儿上居然这么狠。叶昭文一想起这事儿就气得捶墙,只听咚的一下,他捂着手痛苦地弯腰,结果牵扯到伤处,整个人又激灵了一下。
陈!鹤!卿!
别让他逮着了!到时候他绝对让他走不出苏州!!
但这个想法没有实现,因为在他悄悄差人去那个地方查了以后,除了发现袋子中的毒药和匕首,其余什么也没有。搜寻了附近,除了一棵莫名的,挂着半截白绫的枯树,再无发现。
陈鹤卿好像失踪了一般,再没出现过。
七日后,便是大婚。
这几天叶昭文十分规矩,门也不出了,老爹老娘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进出叶府都是一帮人前拥后簇的,没人就待在自己窝里,叶老爷对他脸色都好起来了,说着这要成家了就是稳重了,叶夫人笑说,这男人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说他长大了。
叶家娶新妇,梁家嫁小女。两户都是当地的大户人家,那场面叫一个热闹,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龙凤呈祥,宴请百桌。
叶昭文这一天是真忙,早早起来收拾,要去接亲,回来又要应付这一堆宾客,敬完这桌谢那桌,叫完这个喊那个,一来二去的,到了晚上,他已经喝了不少。
这天晚上格外黑,只听整个叶府都是人言嬉笑,觥筹交错。
叶昭文实在喝得有些多了,头晕晕的,摇头晃脑的去洗了把脸,正又要去前厅——新郎官可是今天的主角,不好离席太久,眼看着满厅的人,还有人瞧见他,眼睛一亮朝他招手,叶昭文缓了缓,也戴了假面,笑着就要上前,这时,走过来一人,对他恭贺道:“叶少爷,恭喜啊!”
叶昭文转头对他回礼一笑:“谢谢,您吃好喝好啊!”
他再转头朝前厅一看,满院摆满桌子,桌上都是残羹剩饭,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大红灯笼挂满檐下,穿透一处处昏暗,晃着刺眼的红。
“这……”叶昭文定在当场,使劲晃了晃脑袋,再一睁眼,自己坐在桌前,被几个敬酒的人围着,大家嬉闹着,喊着“敬新郎官一杯!”“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来来来,叶少爷我也敬你一杯!”
叶昭文实在头昏,也不知怎么回事,捧着酒杯仰头一喝,辛辣的酒液滚滚入喉,再一直起身,周围再次变得空无一人。
“这……人呢……?”叶昭文颤颤巍巍站起身,被身后的凳子一拦,重重摔倒在地。
叶昭文在地上痛苦地翻了个身,皱着眉睁开眼,周围一张张嬉笑着,双眼弯成月牙,嘴角大大向上咧着的人脸。
“哎呦您怎么倒了?”
“哈哈哈喝多了喝多了!”
“快扶起来,来来来!”
他迷迷糊糊又被好几只手搀扶起来。叶昭文狠狠甩了一下头,实在昏得厉害,无力地被人架着往前走,又听有人大喊“拜堂啦!拜堂啦!”
什么?不是拜过了吗?
他被人拖到一个空地站着,旁边站着红盖帽的新娘。
“一拜天地!”
叶昭文心里觉得不对,太不对了,拜过了吗?没有拜吗?到底是拜没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