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虫族新娘的宿命[星际](325)
将军表达了善意:
“白甲的新主人,你想要遵循我们的规则,或是走上旧日的道路?”
卫兵退去。将军完全展翅,让那一处微不足道的暗色伤痕接受光芒淬炼。
记忆显然起到了双向作用。白甲像是受到强烈刺激的水蛭,兀自震颤摆动。甲虫整顿姿态,用蛮力主导甲壳的活动规律。
“雪姬只不过是操控丝线的骗子。我臣服于您,就像我的亲属一般。”
甲虫带领蝴蝶上前。两人都带着奇异的喀嚓声音。接触到光热,呆板悬浮在低空的蝴蝶稍有反应,将怀中头颅置于翅膀阴影之下。
那颗险些要成功逃离的头颅。
光芒仍然轻抚黑发,照亮灰色面容。一个冷淡的笑容出现在失血的唇间。
她仿佛知道自己在接受注视。神秘思绪牵引着将军靠近,也牵引着母舰上的幼虫和瓦娜。
光斑似流水,在她干涸的眼眸里滑动,构筑起虚幻的形体。她的意识仍然在附近流淌,坚韧如丝,缜密如发。
这道与幼虫同步搏动的思绪最终影响了现实。
“动用瓦娜的保险箱。”
将军下达命令。
听到来自将军的吩咐的那一刻,瓦娜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他掩饰不住的微妙情绪让将军有所察觉。
“猜忌是一种堕落,我的瓦娜。”
上位者的声音传达到了瓦娜的脑内:
“你不应如此脆弱。”
“请您原谅。只是我……”
瓦娜忧心忡忡:
“是我多虑了。”
甲虫情绪高涨,甲壳抖动好似一连串豪爽笑声响起:
“您做出了仁慈的选择。将军。”
一只保险箱被空投至蝴蝶身边。不等主人开启,多重密封自动在生物信息的吸引下转动。
从容器里逃出的黑色触须生物害怕光线,迫不及待钻进这颗头颅内部,模拟出鱼尾与触须的形状。
头颅从蝴蝶怀中滚落,眼眸眨动,渗出黑血。触须沿着血迹向上包裹脸颊,与她的皮肤融合。这张脸庞时而像奥黛尔,时而像门罗。但最终触须将两者强行杂糅,将它塑造成一团满是创伤,滴答黑血的怪物。
此时从她体内发出的是门罗的声音。
“……终于。”
新生的痛苦令这一幕血腥且令人不安。触须穿插深入结晶内部,粉碎那些白色信徒,好似一场瘟疫。所有被压抑在玻璃宫里的记忆,都在借助黑血喷发。
在母舰上目睹一切的瓦娜惊呼一声。
他扑向幼虫,但是立刻从幼虫的神态里看出了无动于衷的底色。
“怎么……你怎么能让这一切发生?!”
瓦娜斥责道:
“箱子里的生物不应该取代她!我亲自确认过,鱼人的身体已经被处理过了!”
“如果玻璃宫里的头颅确实是她,那么门罗确实不能取代她。”
幼虫观察着正在与黑血搏斗的虫群,在将军的亲自演示下学习战斗模式:
“但那个头颅并非她本人。只是一缕被人锚定在此地的意识,外加一点伪装而已。”
瓦娜立马想到了被雪姬授予甲壳的哥哥。雪姬轻蔑抛出的话语再度击中脑海:
“迟钝。你难道没有怀疑过,你的哥哥是怎么轻易得到那副白甲的?”
那个原本已经逝去的白色身影又回来了。这次雪姬勤奋编织的作品有了具体细节:
结合丝线和门罗的触须,雪姬制造出了酷似奥黛尔本人的头颅,又将奥黛尔本人的意识藏在蝴蝶的体内。一切都只为了在恰当的时刻,将这个饱含恶意与欺诈的礼物献给将军。
只要它的外貌足够像奥黛尔,意识也属于她,那就是她本人。
雪姬甚至安排了献上礼物的人选。
这个人必须亲自到达将军身边,必须了解保险箱里的生物,必须怀有足够的恨意。
“绝不!我绝不原谅!”
踩在变幻无常的黑血之上,甲虫抛弃了自己卑微肮脏的伪装,公然表明自己的立场。他的甲壳被白色茧壳加固,一丛丛白色丝线迎风舞动,神似雪姬的衣摆。被黑血解放的反叛意识在帮助他,飘飞的丝线在割开阻拦他的卫兵,甚至连蠕动的触须都无法撬开他的甲壳。
甲虫高举起自己用来刺穿穆方索尼的触角,向将军唯一的弱点猛刺。被光芒偏爱的卡哈斯曼贵族与光明本身一样锋利,迅猛,令人生畏……
瓦娜无法正视这一幕。即便幼虫正在以嘲讽的姿态,帮助他清晰望见玻璃宫上无休无止斗争的黑血与光束。
趁此时做点什么。他命令自己思考,抵抗幼虫的影响,像一个出色的员工那样思考。
对了。雪姬与诺曼有过勾结。她一定会让诺曼拿到真正的奥黛尔的头颅。
至于这项任务会落在谁的手中,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完成……
瓦娜有了灵感。他快速检查自己的飞行器,根据一艘擅自离开暴风地的小艇追查到了一个从未被自己在意过的随从。因为这个随从沉默寡言,且毫无族人助力,谁也不会留意到他在混乱中悄悄遁走。
追查到此,瓦娜不再犹豫,吩咐卫兵为自己准备飞行器:
“我要亲自追回奥黛尔。现在!”
卡哈斯曼卫兵没有回应。他们原地伫立,冷若冰柱。
幼虫的冷淡声音彻底撕裂了瓦娜向来冷静,服从的态度:
“瓦娜,学会服从。不然你会学到教训。”
瓦娜只是思索了一下,决然答道:
“我学不会服从一个无能幼儿。”
他离去之前,卫兵曾试图挽留。但是瓦娜坚决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