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观春也不记得上辈子是怎么长出来的……反正在引气入体的十年后,得了唐玄风的修为馈赠,忽然就有了。
听到柳观春这句话,江暮雪倒是眉心微蹙,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他深知柳观春这具凡躯难生灵根,若想开启灵域,除非将灵根分植入她的丹田。
江暮雪倒是愿意将灵根分与师妹,只是外来的灵根到底不能与她肉。身相融,若非险境,她召不出灵根助阵,而且修为也会因灵根限制而停滞不前……
江暮雪知道柳观春爱剑,他也不愿见她沮丧。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法子能赌一赌仙缘。
江暮雪道:“若你此身不适合修行,生不出灵根,倒也有另一种法子,帮你生出灵根。只是此法太险,甚至会有性命之虞,我并不想你去做。”
江暮雪知道,就算他不说,柳观春也会从旁人口中得知此事,倒不如他从旁看顾。
柳观春不怕危险,小玉都说了,她是气运之女,今生她一定会否极泰来。再说了,柳观春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不能练剑修行,她不想居于人下。
于是,柳观春问:“师兄,我想试试,无论多难,我都想试试看。”
江暮雪轻轻叹气:“若有人想逆天改命,就得入一次万骨生花阵,此阵等同天授,可得滋长灵根的机缘。”
早年也有生不出灵根但想寻仙问道的凡人,私闯万骨生花阵,只可惜他运气不好,最终成了法阵的养料;但据说也有人平安出阵,还养出了灵根,自此入道修行,成为一代修士宗师。
江暮雪犹豫不决。
柳观春却追问:“师兄可知如何开阵?”
江暮雪:“我知。不过此阵依附天道,每次只能一人入阵,我无法陪你一道儿入内,只能在外帮你守阵。”
柳观春:“足够了,如遇危险,我立马跑出法阵,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嗯。”江暮雪知她固执,一定会尝试此阵,他也不愿柳观春今生还会因修为低微而受欺,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能变得强大。
因此,即便困难重重,江暮雪也不会阻她。
再者,有他从旁照看,柳观春其实安全许多。
柳观春打定主意要赌一赌这一趟仙途,她当晚便没有回宿舍,反倒是偷偷来到师兄的房间。
江暮雪已经根据古籍召出万骨生花阵。
阵法一开,立刻刮起呼啸的狂风,刀子似的罡风吹得柳观春脸颊生疼。
她怕江暮雪担心,还特地安抚他:“师兄别怕,我去去就回。保命要紧,我绝不会勉强自己逗留阵中。”
“好。”江暮雪又拉过她,往小女孩腰上别了一只白色信鹤,“有事便放鹤唤我。”
“好。”柳观春知道阵法只容一人入内,因此她只当这只白鹤是安慰作用,并不认为它会召唤师兄入阵厮杀。
法阵终于开始了,柳观春手握竹骨剑,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踏入法阵之中。
万骨生花阵黑漆漆一片,柳观春什么都没能看到,但她不慌,依旧静静等待。
料想出现的应该是一些迷惑人心智的幻象,只要柳观春不信,不被迷惑,那么她一定就能破阵而出。
柳观春想着,自己入道变强的心那么强烈,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磨难,她都能克服,除非有人直接将她的脑子换掉。
可是,当她看到幻境里出现的人居然是江暮雪时,她还是没忍住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万骨生花阵果然聪慧,居然知道柳观春唯独待江暮雪不同,她只对他心慈手软。
而眼前的江暮雪,正是柳观春从未见过的样子。
江暮雪待在一间草庐里收拾衣物。
他已是成年男子的样貌,身量颀长,着一身轻薄白衣,飘逸如流风回雪。
观他眉心那点鲜红剑印,应该是半神剑尊境的神君。
明明江暮雪身为剑尊,早该容颜永驻,可幻境里的江暮雪却青丝褪去,只余下一头绸缎般柔润的白发。
尽管江暮雪还是一如既往俊美无俦,但柳观春还是为他感到难过。
师兄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会变得如此憔悴清减?
柳观春受过师兄诸多恩待,在前世的异世界,他是唯一给柳观春送过温暖的人,柳观春最希望江暮雪能获得幸福,而不是像今日这样……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一遍遍翻动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柳观春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好似一缕游魂,她的手能穿透床榻,抓不到任何东西,她径直朝江暮雪飘过去。
一缕少女的游魂坐在床边,杏眸一瞬不瞬,仔细盯着江暮雪。
他制了一口粉漆小棺材,此时正在收拾棺材里的宝贝。
柳观春惊讶发现,那些都是她上辈子用过的小玩意儿。
每当江暮雪信手拿起一样,柳观春就福至心灵,待在旁边为他讲解。
“那是我用来梳头的梳子,你别看它梳齿这么粗,这么宽,其实还有按
摩头皮的作用。唉,如果我还能握住东西,就能让师兄也舒坦地享受一回了。”
“那个是我自己用荷花制的口脂,颜色看起来淡一些,但冬天冷的时候用来润唇很合适哦。虽然我往里面注入了灵力,但也不知能存放多少年,万一过期就不好上唇涂抹了。”
柳观春盘着腿,双手捧腮,絮絮叨叨说话。
接着,她又看到江暮雪走出门,收了几件颜色鲜红的女裙进来,样式和绣纹都有点眼熟,肚兜上仅仅只有几颗红豆,还有一件就只绣了一节竹。
是柳观春的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