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将信将疑:“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柳观春嗤笑:“不会。如果我真要杀你,早杀了,还能留你到现在?倒是你,休想耍花招,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会先杀你祭旗。”
唐婉不敢激怒这些外宗弟子,她老老实实闭嘴,龟缩一旁,不再讲话。
柳观春并不想和唐婉多说话,她眼下只考虑明日御敌之事。
接连两日与黑太岁交战,众人都能看出,自身实力与邪神相比,差距太过悬殊。与其被那些黑肉分身消耗战力,倒不如寻到黑太岁本体,召集全员背水一战,速战速决。
不然像这样长期消耗下去,业火符箓用尽,能开启火阵的剑君消亡,余下的人受困仙山,定是无一生还。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柳观春跟着道宗弟子,寻到绝情崖山脚一处荒僻无人的崖壁洞穴,暂时歇歇脚。
她望着乌云蔽日的鬼阵,看着天穹每一次电光雪亮而映出的憧憧黑影,心情沉闷。
他们已是妖邪的瓮中之鳖,他们能活下来吗?
柳观春想到江暮雪、苏无言、倪芸彤、孟瀚舟……以及所有爱护她的同门弟子,她不想再有任何人伤亡。
柳观春寻到黎九章,对他说:“黎师兄,你有办法联络其他宗派的修士吗?”
黎九章诧异:“为何问起此事?”
柳观春:“明日御敌,我等出动杀敌,定是凶多吉少,我有一个计划……”
“你说。”
“那些外宗修士不是坚信黑太岁馋食我的血肉吗?你对外放话,就说为了诱出黑太岁,你会将我当成诱敌的饵料……等黑太岁现身,再召集众人,一同伏击,只是人手不够,唯恐不能一击致命,最好是大家众志成城,一同御敌。”
柳观春的计划很巧妙,先是抛出以身诱敌的橄榄枝,再是暗示那些外宗修士,如果道宗全军覆没,单凭他们的力量也只能等死,倒不如团结一气,拼个你死我活。
黎九章皱眉:“可此举,实在有些危险,你还不过是个孩子……”
黎九章看似年轻,实则已有数百岁高龄,于他而言,柳观春的确就是个乖巧的小孩子,他并不想让一个小孩子为救众人,挺身而出。
可柳观春却无所畏惧,她笑道:“没有办法了,如今咱们战力尚存,还能一战,要是真的死绝了,那大家都没有办法逃出生天了。况且……既然非要送死,总得再捞几个垫背,不能就咱们道宗出人手,净当冤大头吧?”
黎九章有些忍俊不禁,在这样的逆境之下,柳观春非但没有萎靡不振,还能苦中作乐,充当个搅乱战局的刺头,实在是个鲜活生气儿的姑娘。
“我知道了,我会联络幸存修士……明日若柳师妹真要打前锋,诱出邪神,那么切记将此物佩于身上。”
黎九章将一枚蕴藏红焰的火珠,递到柳观春掌心。
柳观春握拢手指,感受到掌中一片温热,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黎九章笑道:“此为三昧真火,虽及不上天火凶悍,但也到底能御敌一时,你且留着防身。”
柳观春知道三昧真火是拿来做什么的。
若是天火、业火,都对修士境界有所要求,非要修为高深者才能驱动火咒,可三昧真火无需诸多限制,只要召火在手,便可攻袭。只是三昧真火难得,唯有元婴境界的修士熔炼修为,再寻到火珠法器,方能储藏那么一簇火光。
有修士会为自家还未入道的孩童,备下此等护心火珠,用于祛除邪祟,谨防邪魔侵体。
黎九章此举,分明是把她当成一个需要袒护偏疼的小孩子。
柳观春心中感动:“黎师兄,我一定会小心的。”
“好。”
话音刚落,黎九章脸上一成不变的笑容,忽然变得有点勉强,他再三望向柳观春的身后,犹犹豫豫地道:“若是师妹得空,不若再将御敌计划,告知江师弟一声?”
黎九章缄默不语。
他分明看到柳观春背后站着满脸阴冷的江暮雪。男人手背青筋微鼓,脸色如浸霜般阴沉,手中伏雪剑也出了鞘,紧握手中,剑光大盛……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样子。
黎九章先行一步离开。
柳观春瞥见大师兄行色匆匆的背影,一时间福至心灵……
少女的脊背发麻,做贼心虚地转身,她仰起一张玉雪可爱的笑脸,朝江暮雪娇滴滴地喊:“师兄~”
江暮雪心中生闷,不吃她这套,神色也十足淡漠。
没待柳观春喊完,男人两根冰冷指骨,已然无
情地掐住了她的下颚,迫她艰难抬头,直视他冷峭凤目。
“师妹,你当真是一点都不怕死。”
江暮雪的口吻寒冽,可柳观春却一点都不惧他。
试问,一个不惜殒命也要坠地接住她的男人,又怎可能欺负她?
柳观春心尖柔软偏头,她故意挪脸,以柔软樱唇,去蹭江暮雪泛凉的指尖。
温软小舌,灵巧地勾了一下江暮雪的指肚,留下一道湿润的水痕。
她竟……舔了他。
江暮雪蜷曲指骨,松开了对柳观春下巴的禁锢。
许是看出江暮雪目中的错愕,柳观春的嘴角上翘,她忽然很想碰一碰师兄,她也会惶恐不安,她急需发泄什么。
柳观春拉住江暮雪,带他走进无人走动的壁洞深处。
壁洞幽暗昏黑,深不见底,行了一炷香的路,终于仅剩下她与江暮雪二人。
石洞两面开缝,并非封死的甬道。有风流动,便能燃烛。
江暮雪为她点了灯,可没等烛光颤颤亮起,柳观春打下术法,嗤的熄灭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