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都是我的卡牌(100)
如果她主观判断的话,会选择师傅还在的时候作为美好回忆的代表。而不是这段从头开始就是空中楼阁的过往。
那双手捂了苏执象片刻没等到反应,便很快放了下来。
“心情不好?”手的主人从她身后晃过来,弯腰一荡,漂亮的脸一下子杵近了。
“中午的菜不合胃口?还是被喜婆婆打恼了?”他连连发问,观察着她的表情。
朗目疏眉,洞幽烛远一双眸子,果然是弥殃没错。
苏执象看着幻象弥殃。
这是五十年前的场景。
不过,即便是那时候,弥殃身上也不会出现这种无忧无虑的乐天神情。让一个奸猾的人做出这种表情……实在是违和至极,赝虚对幻境中人偶形象的把握一如既往的不到家。
这一眼假的人设和布景,精细度之差,真是丢她的脸啊。
大抵知道这个弥殃乃是幻象的缘故,苏执象由着自己性子怠慢下去,冷冷的晾着他,只顾自己想事情。
接连被绊住脚步,她心情不算好,想到这茬,嘴角漏出冷笑。
见到她这幅表情,幻象弥殃立马软声细语:“怎么了啊,谁欺负你了?我也就出去了半天,谁敢欺负你?”
他悄悄与她咬耳朵:“名字报给我。”
既然是幻境,那其中什么人什么事都不重要了。苏执象拿起紫毫笔,托起手中画幅,准备故技重施。
幻觉弥殃却会错了意:“你要走?”
他忙不迭摁住她的手:“别走啊,你才来多久就走……是不是喜婆婆惹你生气了?她给你做被子没别的意思,也就是——”
他话意料之外的多。
苏执象:“就是什么?”
她倒要听听还能怎么解释。
“婆婆她喜欢你。”
弥殃指了指被子后面的小老太:“放眼整个星际,她的手艺都是有价无市。”
苏执象重重咬字:“她给我做的是结婚用的被子。请问,我要跟谁结婚了?”
她挑眉,有些蛮横地扫过弥殃面庞:“你吗?”
她刺刺的样子是在不可爱。弥殃蔫下去,失望直接摆在了脸上。
“被子可以先做。啥时候结婚啥时候用上呗……”他滑开视线,“喜婆婆先前给个富豪榜上的一家子做了套,手感上来了停不下来,就给你也准备了。”
他低下声:“老人家别的不会,也就这一手绝活了。你别不领情嘛。喜婆婆的手艺是家族传下来的,做的都是传说中仙女才用的被子,盖着它啊,人越睡越漂亮。”
苏执象:“……”
幻象弥殃青涩单纯乐天很多,但骗起人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我也就见到她会叫一声而已。”苏执象无语。
挑水烧饭都是别人家为喜婆婆干的,要说这婆婆偏偏喜欢她,喜欢到为她做仙女被的程度,那不扯淡么。
弥殃惊奇地看她:“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了。”
他贴过来:“主要是因为你救过我,而她待我如同待亲孙子一样。救命恩人,给多少宝物都不为过。”
见苏执象不排斥,他果不其然缠上来:“一般来说,我们村提倡以身相许。”
苏执象加重语气:“这是我、的、村子。”
村子和村民都是师傅安置好的,弥殃是被她接过来的后来者。只不过这个后来者似乎非常喜欢这里,还断断续续接来了一些其他流落在外的能力者,喜婆婆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真的把这座村落当成了家,此处的村民,不管是新来的后来的都喜欢他。
她常常是这副不冷不热的反应。弥殃不管她的强调,张开手臂,戴着鱼鳞甲护掌的手捞过来,挺大一个人挂在苏执象肩上,狼狗一样囫囵蹭了蹭。
“你看我,感觉如何啊?”他的声音落在苏执象耳畔,后者鱼鳞护掌之下的肩膀微微僵住。
……还是不可避免扯到这个了。
和记忆中一样。
苏执象沉默着,由他揽过肩膀。
因为知道这不是真的弥殃,她没有躲开,和过去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一处炊烟放空,眼神和五十年前的自己重合。
她很难说自己喜不喜欢这种接触,她只知道这是在演戏。
只有演完这个剧本,控制弥殃的机关才会落成。
至于这剧本优劣与否……
身侧的重量不容忽视,沉甸甸在压在身上,感觉却很踏实。
确实。
用卡牌们打趣的说法来说,弥殃是“盘靓条顺”的。
此时,他那蓄得很长的头发正用红绳束着,正荡过来擦着自己的手背,皮肤上的痒好像能延伸到心里,发烧飘上来檀香木的味道。
皮囊是人的,心和里子却不是。
苏执象沉下心去——那里清净无声。
卡牌们严阵以待,负责揣摩人心和预知未来的那两个没有发出警报的意思。
苏执象有些感慨。
剧本不算好剧本,可随着戏愈演愈烈,那个人好像主动走进来了。
*
天灾二年,联邦世界树下。
负责维护管理此地的工作人员逃命去了,空荡荡的保护罩内,只剩下世界树的本体,联邦配备的巡逻飞船一艘都没留下。
月薪三千谁玩命啊。
跑走的守树员都是这么想的。
况且这世界树高百米,种十余吨,树干枝丫都是青铜材质的——想必比人抗造多了。相比之下,显然肉体凡胎更需要保护。
本来,世界树应该是禁军环绕的联邦最高机密。但一小时前,总统府收到一封邮件。
来自天灾弥殃。
他预告说,自己正在来拔世界树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