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快马加鞭,再走水路,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要一个月的时日。
凌緢闲来无事,整理着从京城送往驿站的竹简。
看到最临近的一篇竹简,落款处的印记,雕刻着龙纹图案。凌緢一眼认出,这是女帝的私章。凌緢拿起竹简,一目十行读着上面的文字。
直到,夜色黑了。
听到门外的动静。
凌緢从恍惚中回过神,揉了揉发胀的眼角,掀起门帘从主营走了出去。
见着二丫和吟儿追着秦珏歌再跑。
秦珏歌见到凌緢的那刻,眼底闪出亮光,像只只在午夜出现的萤火虫,朝着凌緢扑了过来。
清浅的花香裹挟着奶香,入怀是一阵香软如玉的触感。
凌緢心中叹慰着,忍不住收紧了双手,将秦珏歌拥入怀中。
清冷的月色,笼罩在两人纤长的身姿上,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着,就像是第一天来驿站的那个晚上,两人也是如此,这般抱着。
“珏歌,我知道了一些事,有点难过。”凌緢埋首与秦珏歌颈窝处,闷闷的用只有秦珏歌能听到声音与她说。
秦珏歌似听懂般,柔软的指腹穿过凌緢的长发,落在她的脑袋上,一点点的拍着,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小动物。
吟儿正欲上前,被二丫一把扯住了。
“走吧,让凌姐姐和嫂子单独待会儿。”二丫冲她使了个眼色,吟儿眨了眨眼,跟着她离开了。
风吹拂着青草。
四下寂静无声。
凌緢靠在秦珏歌怀里呆了许久,直到把所有的复杂情绪都消化了,才从秦珏歌怀里起身,看着秦珏歌,她的脸微微一阵红,明明眼下秦珏歌才是病人,需要她好好照顾才是。可现下看来,她才是那个更脆弱,更需要照顾的那个。
“好多事,我也只能与你说了。”凌緢握住秦珏歌柔软的指腹,与她十指紧扣。
秦珏歌歪着脑袋,看着她,狐狸眼明亮如星空。
“我的生父另有其人,是个边塞人。”凌緢朝着夜空悠悠吐出一口浊气。此刻的她,像是一只漂泊的孤舟,连归处都找寻不到。
都说落叶要归根。
可她的家,究竟在哪。她的生父生母又究竟是谁。
“关于我的身世,卓玛知道,女帝知道,郝宏伯知道,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知道,独独我不知。”凌緢苦笑着,看向秦珏歌,她觉得,她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她对朋友,做家人,都做到用一颗赤诚之心相待。
殊不知,瞒她,欺她,骗她的,确是她拨开真心,以诚相待的这些人。
“或许,她们都是有苦衷的。”
“可我,却一点也不想原谅他们。”凌緢看向秦珏歌,将她拉着往营帐里走去,此刻,她的情绪已经趋于平复了。
与秦珏歌讲起这些,也可以做到心平气和。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父亲,并不是她的生父。那她这个护国将军的头衔,也可以不要吧。
“等回了京城,我便会把官辞了。”
“凌府,我也不回了。”反正也不是她的家。
“我带着你,浪迹天涯,好不好?”
凌緢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将十几岁没有迸发的叛逆心全数抒发了出来。
“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的。”
“对吧。”凌緢勾起薄唇,对向秦珏歌古井无波的狐狸眼,她仿若看到了她的归处。有秦珏歌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正当凌緢说的起劲的时候,门外一阵吵杂声响起。
她掀起门帘。看到营帐外火光一片。
此时,有几个营帐着了火。
二丫驾着马车,青儿骑着马,手里还牵着一匹朝着她奔来。
凌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牵着秦珏歌朝着青儿的方向快步走去。
“少夫人,接着。”青儿的声音传来。
缰绳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在凌緢的手里,凌緢握住缰绳拽住马儿,单手将秦珏歌拖上马匹,然后利落的翻身上马。
身后,一群塞外军队开始抢夺着驿站内的物资。
好在此时驿站里除了她们外,早已空无一人。
凌緢再无犹豫,快马加鞭的朝着边关小镇的方向一路奔去。
第68章 营救
第六十八章
青儿发现塞外军队的速度很快,追兵还在挨个营帐搜寻的功夫。
她们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草原,踏着夜色进入了荒漠。
荒漠里,滚滚黄沙袭来,凌緢用狐裘将秦珏歌裹紧,揽入怀中。踏着漫漫的黄沙,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有马儿寻着记忆,往边关小镇走着。
这一夜,她们没有歇息,一直在赶路。
担心边塞军围追上来,她们势单力薄,不是对手。
凌緢心中暗暗想着,这莫伊尔可真狂妄,居然胆敢直接率兵袭击驿站,挑起周国与塞外的争端。
此举无疑是向周国宣战。
凌緢深吸了口气,想起她在驿站看过的竹简,不由得握紧了缰绳。如若是之前,她定是会回到边关小镇,集结边关战士,杀回边塞,给这些不懂审时度势的边塞人一些教训。
可现在,凌緢垂着眸,心底升起一丝犹豫。
她与卓玛一样,留着一半塞外人的血,她的生父是塞外人,而她的生母又是何人?是否还在世间。应该是不在了吧。
不然为何,二十余年,都没有找过她。
凌緢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太阳从荒漠中升起,为黑暗的夜带来了一丝光明。
可光明眼看着变成灼热的火蛇子,恨不得将行路人烧为灰烬。
“好渴。”二丫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在剧烈的高温下,神情恹恹。坐在马车内的吟儿比她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