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片刻,凌緢决定开门见山。
“秦珏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
不见那人回应,凌緢脑袋像是被钝物打了一下,嗡嗡作响,果然,被她料中了。
她检查过秦珏歌脑后的伤口,淤青早已消退,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情。可,她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还在想,如果时间在久一点,即便秦珏歌恢复记忆,会想起她们朝夕相处的点滴,也会顾念她的好,与她呆在一处。
现在,想什么也是徒劳了。
凌緢垂下眼,躺在床的边缘,与秦珏歌保持距离。可内心,又滋生出一丝丝的不甘心。是她救了秦珏歌,本她也没有肖想过秦珏歌。
是秦珏歌主动说要跟她。
成为她的妻子,与她说那些撩人心炫的话。等她沦陷进去时,秦珏歌又撤出了。留她一个人,守着那些回忆,独自站在原地。
比起这种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
她宁愿根本没有拥有过。
“秦珏歌。”凌緢蹙了蹙眉,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火,又忍不住喊了声。哪怕是秦珏歌恢复记忆了,也该念及她对她的好,与她道句谢,不该把她当做陌生人看待吧。
还是没有回应。
过分了。
太没有礼貌了。
凌緢翻身,往秦珏歌身边凑了凑,听到哽咽的声音,她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的掀开被子。
看到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升起的火,一下子给浇灭了。
“谁欺负你了,怎么哭了。”凌緢掏出方帕,捧着秦珏歌巴掌大的小脸,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看着她肿起的眼泡,心底一阵心疼。
这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哭了多久啊。
哭的眼睛都肿了。
“别哭了。”凌緢是个只懂舞刀弄枪的粗人,不懂怎么安慰娇美人,只得小声的哄。
可谁知她这么一说,娇美人以为她埋怨她哭,心底的委屈更甚,哭的更凶了。
凌緢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她实在没有经验,怎么哄自家媳妇开心。而且,最关键的是,她都不知道秦珏歌为什么哭。
可从秦珏歌幽怨的眼神,她能感觉出来,哭的源头,好像在她这里。
“对不起。”凌緢没头没脑的道了句。反正,这个时候说对不起,肯定没错。遇事先道歉,哄好秦珏歌不哭是关键。
果然,她道歉后,秦珏歌的哭声小了些。
她赶忙用手帕替秦珏歌擦着眼角的金豆豆,美人儿是水做的,哪哪都爱流水。这般想着,凌緢思绪有些飘,又暗啐了一句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还起了那些歪心思。
“你。”为什么哭啊。。
凌緢想问出这个问题,却被一股温热的拥抱给撞了个满怀,湿润的泪水糊在她的脖子上,猫儿似的女人,委屈的匍匐在她的怀里,肩膀颤动。
她一怔,心口空的那块,被秦珏歌一下子填补上了。
她松了口气。
秦珏歌还愿意抱她,证明,她还当自己是她的妻子。凌緢轻拍着秦珏歌的后背,帮她顺着气。秦珏歌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娇媚的身躯贴着她,随着呼吸的起伏,她能感受到软糯温热。
皂荚的清香味与秦珏歌的体香融合着,一股一股的往凌緢鼻尖钻。
她有些忍不住,想吻一下秦珏歌哭肿的眼睛。
可对上秦珏歌幽怨委屈的眉眼,又觉得吻她,好像在欺负她。万一哭的更厉害,她该怎么哄。
等秦珏歌止住了哭。
凌緢将温热的湿帕敷在她的脸上,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失忆的娇美人,没来由的哭起来,挺让她心疼。她想到令她担忧的事情,万一秦珏歌失忆前有心仪之人,或者是已有婚约。
她该怎么办?
“阿緢,你喜欢过别人吗?”秦珏歌的嗓音沾染着哭腔,软糯糯的,敲击在凌緢耳廓,像是一个个小锥子。
“没有。”凌緢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恍惚觉得自己挺心酸的,没有喜欢过别人,喜欢的人还是个失忆的女人,等她恢复记忆说不定会离自己而去,而她只能守着这间与她有过回忆的小木屋,孤独的过日子。
“真的吗?”秦珏歌狐狸眼狐疑的望着她,总觉得眼前人是害怕她在哭,在哄她。
“嗯。”凌緢点了点头。她掺杂着几分私心,她对上秦珏歌泪眼朦胧的狐狸眼,再次正色道。
“我的妻子是你。”
“自然不会喜欢别人。”
秦珏歌闯入她的生活,让她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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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山野间,漂泊着大雪。
是猫冬的天气。
凌緢将屋内的柴火又多添了几根,炉火烧的正旺,房间里暖洋洋的。
她拿出白面,兑了水,将它和成一团,搁在盆子里,醒着。
用酸菜和猪肉搅和了一盆肉馅子,加了些葱花,花椒,滋啦,淋上热油。
喷香的肉香飘忽在屋内。
隔壁的书房内,传来琴声,琴声入耳,冷冽又清幽,空灵悠长,与皑皑白雪相融。
一瞬,令凌緢的记忆回到了华伦山。
那日,她喝醉了,不省人事。
醒来时,浑身酸痛,撞到了桌上的酒瓶子,叮叮当当倒了一地。
清脆的声音与屋外的琴声交融,奏响了奇妙的乐章。自眼盲后,她便分不清白天黑夜,浑浑噩噩的度日。
琴音欢快起来,拨动琴弦的指尖,快如梭子。
一阵阵的传入她的耳里。
将她的浑噩消散,她提起剑,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