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
天色刚暗了下去,鹅毛大雪落地,风暴起了。
山路封锁,开春前,进不了城里。
“我回来了。”凌緢弹掉一身的灰尘喊了句。
秦珏歌端着热腾腾的面,放到桌上。
凌緢看着热腾腾的挂面,饿了一天的肚子,咕噜嘟噜的直叫唤。
于是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吃完面,秦珏歌把驴车上的货物收拾好了。
新买的被褥还有些潮气,于是她铺在暖炕上,烘着。
凌緢买的锦缎,料子不错,质地柔软光滑。兰墨色的长褂,当做中衣穿在里面,也很衬肌肤。
凌緢给她添置了不少书,和话本子。
话本子被她藏到书房最底层的柜子里。
吃过饭。
凌緢把秦珏歌叫了过来。
“我有件事,想对你说。”
“说吧。”
“你看看,这些东西,你可还记得。”凌緢从怀里掏出宣纸,递到秦珏歌手里。
秦珏歌看着上面的笔迹,微微蹙眉,又看向凌緢。
“这是你失忆前写的,你可还有印象。”
“没有。”秦珏歌摇头。
凌緢抿了抿唇,有点难办。秦珏歌对之前的记忆还没有恢复。现在贸然与她说,她是温府的千金,会不会吓到她。
可如果不告诉她,岂不是自己刻意隐瞒。
因为这件事两人生了嫌隙更糟糕。
思来想去,凌緢还是决定坦白。
“今天我碰巧打听到了你的身世。”
“我是谁?”
“京城巡抚温如元的千金。”凌緢正色道。
见秦珏歌听后面色如常,过了会儿摇头,道。
“我不知。”
“今儿个大雪封了路,你想回家认亲,也得等开春雪化了。”凌緢如实道。
“我对这些没印象。”秦珏歌蹙眉,道。
“不着急,慢慢想。”凌緢叹口气,换做其他人,知道自己有个位高权重的老爹,哪怕天上下刀子也要着急去认亲。可秦珏歌,却面无表情,甚至觉察到秦珏歌在抗拒。
究竟是为何。
秦珏歌身上谜团很多,她是巡抚千金,理应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游历到了华伦山,还是坊间那么有名的琴师昭昭。
而且,绣活了得,熟知做生意的门道。
温如元个性古板,绝不是会让自家女儿出门抛头露脸的人。
凌緢撑着下巴,凝视着秦珏歌。觉得,秦珏歌身上藏着不少秘密。
和她挺像。
讲完正经事,凌緢嘴开始没溜了。
“你既是温府的千金,你曾经可有过婚配?”
秦珏歌倪了她一眼,知道她话中含义,懒得理她。
“万一,你有婚约在身,我岂不是小妾?”凌緢托腮,笑着,眨巴着眼,看向秦珏歌。
“呱噪。”秦珏歌揉了揉耳朵,只觉得有些红,嗔了句。什么小妾,就好像她与凌緢已有妻妻之实了。她和凌緢做尽了妻妻之事,除了最后一步。秦珏歌摸了摸胸口处的守宫砂,心口一阵悸动。
“我赎了你,又救了你,落得一个没名没分的下场。”
“还要被绑到集市上去,被人丢烂菜,浸猪笼。”凌緢苦恼的垂了垂眼,透着几分委屈。就差歪倒在一旁,啜泣。
秦珏歌看着凌緢,狐狸眼染上一抹愠色,恨不得上前撕烂她这张嘴。好浓的一股子茶味,快要熏死她了。
“我不曾许过人。”
“可你失忆了,你也记不得全貌。”凌緢叹了口气,掏出一张纸,递到秦珏歌面前,道。
“要不这么着。”
“万一你日后飞黄腾达,忘记我这糟糠之妻了,我也会默默祝你幸福。你就赠与我一千两纹银。”
“当做是分手费,如何?”
“签个字,画个押,日后我好去温府拿钱。”
“呵。”秦珏歌冷笑了笑,狐狸眼染上一抹冷意,合着凌緢在这等着她。
秦珏歌拽起纸,泄愤似的,在凌緢面前扯了个粉碎,就好像在撕扯凌緢这张说话不着边际的嘴。
........
接下来,大雪没日没夜的下着。
好在储备的粮食够两人过一个冬日的。
白日,凌緢起得晚。
秦珏歌自个儿去了绣房。
凌緢起来给自己弄了些吃食,吃过饭,便想着去接秦珏歌。
推开门,积雪厚的没过膝盖了。
她穿上蓑衣,迎着雪往绣房走。
绣房的院子里,积雪被扫除了,二丫和秦珏歌,还有其余几个绣娘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几人的都冻得通红,也不知道冷似的。
玩的挺开心。
秦珏歌披着雪白的狐狸毛披肩,在雪地的印衬下,肌肤愈发白皙,长发盘起,耳尖和鼻尖都冻得通红,红唇皓齿,美的像是一幅画。
吧嗒,一个雪球,砸在凌緢的身上。
凌緢忘记躲,听到一阵哄笑声传来。
“凌姐姐,你看嫂子看出神了,连雪球都不知道躲啊。”二丫又攥了个雪球,朝着凌緢丢了过来。
这回,凌緢灵巧的躲过了。
看向秦珏歌,见她与二丫一同笑着,狐狸眼微微弯起,连带着红唇微微上扬,像是一只从雪地里冒出来的小狐狸。
“吧嗒。”一个雪球,落在秦珏歌的脑袋上。
刚还笑的开心的人,脸瞬间沉了下去。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准备砸二丫来着。”凌緢摆着手,笑着看向秦珏歌。
“你以为我会信你吗?”秦珏歌气得哼气,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就往凌緢身上丢,雪没成团,像是四散的烟火,还没靠近凌緢,就被一阵风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