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陈糯听江梅花叨叨很多次了,她皱着眉:“我和她不样的。”
江梅花笑了声,她这两年还是没能长胖,可能她的体质在怀孕的时候就是胖的巅峰,生完孩子后新寡又迅速消瘦下去,现在年近四十,除了眼窝看着老态,也没什么别的。
“你不样,但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呀,你姐姐都快忙死了,老往经销商那跑,这年头做生意也不好做,你妈做做个厨子也般。”
最近流行app点菜,早上下单,家常菜让附近居民楼的人做菜再送过来。
江梅花偶尔会接几单,如果不用去超市的话。
她身上有股紧迫感,被生活压弯了腰,看着自己不肯吃饭的儿子发愁,边又觉得对不起死去的老李。
这个家基本都是酆理在撑着。
现在早晨,楼下很吵,周末小孩子跟着爷爷奶奶,底下是健身器材,哇啦啦的童声。
日光从客厅那边的阳台照进来,室的温暖,浮动的每粒尘埃似乎还是种重压,陈糯在这种氛围里喘不上气。
江梅花自己喝了口粥,“我最近认识了个朋友,说教我理财,回头赚得多的话我也可以给奶包分但分担,她个姑娘……”
陈糯边看着手机,她现在在社交软件上也算是个小众歌手,粉丝不算多,也有那么几个铁粉。
昨晚亭台间就上传了她的视频,她转发了下。
“你别搞乱七八糟的,万被骗了呢?”
“不会的,”江梅花斩钉截铁,“都是朋友嘛,她自己投进去的钱比我还多呢,我看过的。”
江梅花吹了吹勺子上的粥,啊了声,小朋友张开嘴。
做妈的笑起来眼尾的皱纹都深了,陈糯看了眼,“你又不懂理财,再说了,你能有多少钱?”
江梅花这就不高兴了,欸了声,“你妈妈我好歹是你们仨的妈好吗?大你们这么多岁是白长的?”
“是是是,”陈糯勾了勾嘴角,也不跟掰扯这个,“您最厉害。”
“这才像话嘛。”
江梅花笑了笑,“今天中午包饺子啊,奶包今天在的吧。”
陈糯:“我不知道。”
江梅花拍了拍桌子:“你都不会问问吗?都睡屋你还搞什么脸色,你这孩子。”
陈糯:“我天生就这样啊,您又怪起我来了。”
“你这张脸就是太不讨喜了,不像我。”
陈糯:“那像谁啊?”
她只是随口问,江梅花好半天没反应,她似乎陷入了某段回忆,连喂饭的动作都停了,小家伙抓了抓她的头发,哇哇地喊了声妈妈。
“不像我那就像你爸啰。”
江梅花给二宝喂了口饭,“唉这么多年了,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之前陈糯压根没听江梅花提起过。
邱蜜的生命里直欠缺父亲这个角色,比起陈糯的短暂拥有,她是真的没有。
“帅吗?”
陈糯笑着问,她咬了口蒸饺。
“帅。”
江梅花笑了起来,被辜负的那种怨恨都被时间冲淡,少女时期泼天的爱意都被生活的奔忙所洗刷,最后竟然只剩下句:我当年怎么会那么冲动呢?
但是时间从不可逆,江梅花低下头,觉得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她后来也遇到了老李,很好的人,可是她福薄,担不起那种好。
“和李叔叔比谁帅啊。”
江梅花还想了想,“那还是你亲爹更帅点。”
陈糯:“不是不记得了吗?”
她觉得自己亲妈的感情轰轰烈烈,很像爱情线小说里的那种天崩地裂,可是江梅花注定不是女主角,所以等不来山无棱天地绝。
等到的是原地再也等不到人的茫然,和日渐胀大的肚子,无所适从的惶然和孤苦无依。
没有后路,前路茫茫,回首二十年,恨也淡了。
“那还是记得点的,”江梅花把半碗鸡蛋羹喂完,给儿子擦了擦嘴,“是个相貌特别特别特别好看,声音很好听,唱歌也很好听的男的。”
陈糯哇了声,“那个年代有这种人吗?”
小朋友吃饱了自己去客厅玩积木,就剩江梅花和陈糯瞎聊,“有的啊,而且你李叔叔也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搞音乐啊。”
陈糯点头,“李叔叔唱歌是真的好听。”
那年晚上饭桌上唱的那首歌,都太遥远了。
四个人还是四个人,只不过大人换成了小朋友,有人被装在冰凉的罐子里,距此十万八千里。
“所以你的两个爸爸,都是很有才华的人。”
陈糯啊了声,“那你还说我唱歌不三不四。”
江梅花这人是著名的驰名双标,“那你赚钱了吗?你自己开销够吗?你别每次省下来塞给我,你姐是不是还给你点?”
陈糯:……
无法反驳,的确偶尔穷到个月只能花五百,是酆理三天两头带她吃饭的。
今年还好吧,没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以后就……”
陈糯心不甘情不愿地想要辩解下,“我努力……”
江梅花:“爱好可以,主业妈妈不放心,你又不是电视上的大明星,人家温饱肯定是解决了的呀,你想我们家的情况,生个病不得玩完?”
陈糯左耳进右耳出,心里也有点凉,想着自己干脆去找个班上上好了。
结果房门开,酆理依着门框,她睡眼惺忪,还打了个哈欠,“大早晨的你们就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啊。”
她啧了声,“没事,邱蜜想唱就唱啊,妈你放心,我绝对第个支持她,你看咱们家陈糯,长得好,唱得好,哪哪不是赚大钱的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