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暴君白月光(50)
但凡提个和他无关的人,那整张脸上都恨不得写满了两个大字--吃醋,就连亲人的时候也带了点狠劲,话里话外皆是阴阳怪气。
他哪里还敢再提起?
朱含章表情不太自然。
他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听见谢明眴提起,不由得有些脸燥的慌,自家孩子出去喝酒就算了,还恰巧被殿下撞见。
让他和苏逸打好关系,他却将人送上了酒桌,还醉成那个样子。
朱含章声音带着歉意:“殿下所言甚是,是臣一时失察,疏于管教,此后一定严加训诫,谨以为戒。”
等到进了府门,朱书楠正站在正堂守着他们,几人快步走近,谢明眴作揖道:“学生来迟,还望老师谅解。”
朱书楠挥了挥手:“不要弄这套虚礼。今日叫你们二人过来,就当作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了。回来半月有余,我这个做老师的,硬是现在才设了宴席,你不要怨老师才好。”
他带着众人往后院走去:“今天特意吩咐厨下备了江南时令,虽然不多,也不如你往常吃的精贵华美,但终究是老夫的一番心意。”
入了席,谢明眴便察觉到了不对,他眼前盘中的清蒸鲥鱼竟有一片银鳞未曾清理掉,看向朱书楠时他并无察觉,也不向自己这边看,一心一意的和苏逸说着话。
谢明眴将鱼鳞夹起,放进了盘子一角,装作无事发生。
第32章
饭后, 谢明眴去了朱书楠的书房。
老人胡子花白,有些许沉默,见人来了, 才微微挤出两分笑, 哪里还有在宴席上笑意盈盈的样子。
“老师, 可感到舒服一些了?”
谢明眴凝着朱书楠, 见他一句话不说,却是早有预料。
这场饭吃到一半,朱书楠便打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回了房间。
这话说的不辨真假,他们剩下的几人也只能作罢, 等人一走, 桌上瞬间就安静了不少。
谢明眴倒是时不时的和朱含章接上两句, 眼神却一直盯着苏逸, 朱崇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竟然脱口想要和苏逸单独聊一聊, 这顿饭算是彻底到了头。
苏逸拧眉,却看见谢明眴忽的笑了, 找了手帕将某物包起,塞进长袖中:“阿逸,老师养了不少花,五六月份, 正是花开的好时候。逛一逛, 但是也要手下留情啊。”
苏逸点头:“不会摘掉,只是看一看。”
思绪戛然而止, 谢明眴望着面前的老人,将那块用白帕包着的银鳞取了出来,轻轻放置在桌上, 声音却很淡:“老师,物归原主。”
朱书楠难得抬眼看他,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中似乎藏着打量:“你还有胆子找过来?”
“学生做错了什么,惹得老师这么大的脾气,”谢明眴慢慢捏压着指骨,不急不缓,他坐下,和朱书楠直视。
“我问你,魏立的死,是不是你害的!”朱书楠说话时胡子抖动,手隐隐约约也有些颤抖,手中捏着那块鱼鳞,近乎快要把指尖割破。但是他察觉不丝毫的痛意,心像是被一根根厉刺塞满,不留一丝痕迹。
“你知道你做这种事情,是欺君之罪吗?”
他的手抬起,声音有些嘶哑,指着谢明眴:“还有霍健柏,蛮邦多兴游牧,遍野盘踞,虽又几次三番侵袭中原,可是并非无法教化,圣上议和,不战而胜,近来甚至隐约有归顺迹象,若是再次不遗兵力,兴兵讨伐,肃清蛮夷,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那霍小将军是个忠心骨,又怎么能这样被你利用,被撺掇着再次领兵攻打?战事连年,天灾不断,民心难安。我们虽居庙堂之高,却也要心忧边疆军士的生死啊!”
朱书楠越发的痛心起来。
“中原男儿,本就应当金戈铁马,为君杀敌,若是发现了对方起兵造反的苗头,一举清剿才叫正道,又何处而来的利用二字?至于霍将军,与我并无深交,若老师非要交我与他扯上关系,只能叫做幼时有几面之缘吧。”
谢明眴闷声一笑,他并不回答魏立一事,已经是默认了这回事。
“你到底要干什么。”
朱书楠痛心疾首,声音中带着无处放置的忧愤与无力:“我信任你,圣上亦交付真心,可你呢?瞒过了我们所有人,剩下的日子,你又何尝不是在刀尖舔血。你又要怎么活下去?起兵造反?还是等着那位霍将军平了边疆的战乱,再来和你一起推翻这腐朽的败朝!”
“学生不知这些小道消息是如何传进老师的耳朵里的,是真是假,只待时间验证便好,学生不做辩解。”
谢明眴道:“这裕王的身份,让我连执剑天涯的仗义都变成了为朝廷之上勾心斗角助兴的鼓萧,这些事情非我本意,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想要看到大乾盛世安康的期许并不比老师少半。”
“可是有多少人前赴后继的死在了这条名为清白的路上?我永远无法避免失败,因为我无路可退,一旦失败,就只有死亡。”
谢明眴轻笑:“老师啊,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亲爱的皇兄没钱,没兵,没有权,只有高高在上的一副空壳子,还有一堆算得上蠢的忠臣。三五年之后,这个王朝又是如何,还是另外一说。”
“若是老师害怕,不如早点辞官归乡?正好了了老师的一桩心愿。”
“可是你坏了规则,”朱书楠痛苦地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还是要铤而走险?”
“若是我不破坏规则,又何处来的生路?” 谢明眴最后两个字加重了音调:“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也并没有导致什么糟糕的结果发生,我只是想活下来,我甚至不再指望改变这已经烂透了的朽木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