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成了暴君白月光(76)
因而这三年以来,邹珘尽管吃了个苦头,也仍旧对其格外关照。
直到上次秋闱后,苏逸便消失在国子监,再没有去上过课。他心中难耐,却也听说苏逸似乎身体不大好,反反复复的生病。
监中不妨有他的许多传闻,邹珘也从未落下过,数次行路经过裕王府前,视线挪至那富丽堂皇的府门上,却总叫他无端地想起那双许久不见的眼睛,去不停的推测他现在的状态,身体状况,让人设想再见面时,他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神色。
今日见了,状态也不怎么样。
看起来裕王也不是很会养人。
邹珘冷哼一声,目光游移,落在一处,思绪戛然而止,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考舍前,带着东西钻了进去。
谢明眴说的没错。
苏逸呆的号舍的确不再像上次那般漏风漏雨,可这里仍旧只是两块简陋的隔板,还是不足以抵抗严寒。苏逸却觉得没什么,铺好了被褥什么的,又搭好帘子,不久后竟发现盆中的暖炭似乎要更多一些,甚至多到快要溢出来。
苏逸被烘烤的暖暖的,下意识去想他。
谢明眴总是这样事无巨细的安排,无底线的溺爱,也叫自己越发离不开他。
以至于偶尔自己也会真真切切地发觉,他好像离了谢明眴,只会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他将东西都铺设齐全,于是坐下来,开始琢磨考题。
于他而言,考一场,身体便是被极致透支,时间对他来说也并不充裕,于是苏逸只在草稿上写下了最要紧的东西,梳理好思路,便开始在试卷上提笔就写。
思路滞涩,于他而言已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状况。这三年来,他将这些东西连带着那些梳理不干净的情绪一起满满当当的塞进脑子中,冷漠的,沉静的,不带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他便能将这东西绣成一篇锦绣文章。
引经据典,思路清晰。
又常听谢明眴说朝中官员的事迹,也耳濡目染,对于当今主考官首辅史元容和副考官杨涵义的脉络,也多有了解把握。经义了解的通透,对文章的主题亦有把握,对于苏逸而言,上手直就写实在算不上问题。
仅仅只是七个时辰,他便答完了三道题,在此之间还算上一些休息时间,就连吃饭都未曾耽搁他思索题目。
只是越晚,手脚开始逐渐冰凉,连笔都不太好拿,等到太阳似乎快要落下去时,帘子外似乎传来一阵人走路的响动。
苏逸持续用脑这么久,身体有点吃不消。对于现在的情况多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帘子被拉开,苏逸桌上放的考卷被抽走。
第48章
悉悉索索的声响并未吸引苏逸抬头, 他仍旧专注的在写,他向来不会因为这些东西分神。
史元容见此情状,有些好奇。
这苏逸, 是知道自己有人撑腰么?
不论是谁, 总是不肯多分两分眼神。
过去他不曾见过这人, 只在别人闲谈的话语中分析出这人几分特质。
现在看来, 那张脸的确好看,但精神气却是有些不大好,看起来病怏怏的。
可越是千年的狐狸,越是能准确分辨出一个人身上特殊的特质。
苏逸就像是风声四起时, 簌簌抖动的的从影中唯一的小树。瘦弱, 纤细, 但是却是无数摇晃的生命中唯一可见的坚韧。
刚刚他从别的考生身旁经过, 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那一双双满怀期待盯着他的眼神, 总是那样渴求自己的停留,哪怕只有一秒。
而他总是享受这种所谓的感觉。
如今他这吃了个闭门羹, 本以为自己会生气,可是最后却只是笑了笑,便翻看起他的考卷。
杨涵之听见响动,目光从苏逸身上移开, 眼神落在史元容那双手上, 心里盘算着什么。
史元容是个聪明人。
虽然三年前裕王殿下消失假死,他并未发表看法, 但是京中众人所熟知的便是他与苏文昌那厮素来交好,而裕王殿下私底下却整顿了不少苏文昌的私铺,显而易见的, 这苏文昌私底下定然整了不少幺蛾子。
二人敌对状态明显,史元容不会看不出来。
陛下将这主考官的位置交付给史元容,便是存心想要试探他的站位。
今日若是苏逸拿了会员,那便证明史元容是站在裕王殿下那边,自然也向圣上表了忠心。只是这一招叫苏文昌变成了众矢之的的那个,于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便是不太好解释。
可今日若不给他个这面子,叫苏逸名落孙山,便是故意下了谢明眴的面子。更何况据杨涵之所知,这位考生的实力算不得差劲。
翰林院大学士曾有两人在国子监当差,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位考生的赞扬。
更何况谁人不知这苏逸背后站着的,是那位笑面阎王?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要变着花的夸出来,能传到谢明眴耳朵里是最好的,传不到就当自己没说过,装聋作哑,也无人在意就是了。
想到这,杨涵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史元容已经将考卷放下,转身即将离开时,打量的目光直直的投射在杨涵之身上。
“杨大人,难不成你也想看一看?”
虽然话这样说道,可他一步也未曾停留。
史元容看卷,是因为他是主考官,拥有直接录取的权力,所以看卷的过程,已经在盘算着录取与否了。那些他看过的试卷,都会有下官跟上做个记号,用以表示主考官已经看过的试卷,便会被重点挑出。可杨涵之作为副考官,他没有这个权限查看考生试卷,史元容话里话外,都是让他管好自己,这些东西不是他该插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