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岁(25)+番外
她落地站稳,发觉一边衣袖已是被扯开个大口子,正藕断丝连地晃在手边。
女子长长的睫毛下溢出得意。
“你这妖女还没回答我,为何要杀我小师弟?”
容知轻轻一笑:“我要杀的可还有你呢。”话音未落,她重复之前的动作,踏着竹节往上攀,意欲从空中接近。
女子冷冷一笑,双袖齐齐抬起。
偏头将第一支袖箭躲过,容知脚下再疾踏几步。女子亦一跃而起,向后仰身再出一箭。
这一箭来得更近,容知懒于再躲,直接扬手握住箭尾,掌心登时一片火辣辣的热意,想必是被那金羽划了开。
甩手将袖箭丢掉,她脚尖一蹬竹茎,猛然向下方女子的位置掠去。第三箭奔着面门就射过来,容知暗忖自己惯用右手,便索性让出左肩,箭矢入肉,硬生生承下一击。
三箭接完,她翩翩落于女子身前,冷冷瞧着面前人眼中不可置信的神情,右手成爪猛扣住她的脖颈。
“你是个……疯魔的……”
容知一笑,浑不在意耸耸肩,动作却牵动伤口,痛得再装不起门面。
五指隐隐用力,女子喉头发出咳咳的闷响,眼神惊骇,却挣扎着欲再次抬袖。
容知眼神一凛,用力将之掼在前方地上。女子即刻就扶着喉咙止不住地咳起来。
左肩伤处痛中带着麻,连着左臂如挂千钧,再难抬起。容知额前沁出薄汗,心晓箭头上涂的毒想必已快发作,只能速战速决。
她头脑热起来,小兽一般冲着仰倒的女子扑去,那人躲之不及,银牙咬紧再出一箭。容知毫无闪躲之意,只泛着满眼戾气。
电光火石间,远处迸出一粒石子,将即要射中的短箭击飞了出去。
接一声冷冰冰的呵斥:“小畜生,你可是杀红了眼了!”
容知一怔,蓦地顿住动作,身前那女子也够机灵,一瞬爬起身,轻功施展,须臾间就没了影踪。
深深叹口气,她转身望过去。
果真是薄牢,蹙着眉迎面走上前:“我当是哪个,天不亮就在我家门口吵闹。”
他墨黑的眼珠瞥了瞥地下的尸体,而后看向容知,似是在轻轻打量。
循着他的目光垂下眼,容知尚才发觉自己双手已满是血污,肩侧还斜插着支箭,一身袍衫更是斑驳破烂的不成模样。
她不自在地搓搓手,口中埋怨道:“临门一脚的关头,却叫人给跑了,无亲无故的,你犯什么菩萨心肠?”
薄牢冷哼一声:“若我方才不出手,没命的就是你。”他眸光转转,“这些是什么人,还值得你豁出命去杀?”
容知一滞,哪敢在这煞星面前提那个“方”字,便敷衍道:“我没事做练练拳脚,不行吗?”
残月辉银光褪下,天际已泛上青白,云层间隐隐露了金边儿,她又急慌慌道,“改日再同你解释,我得赶快回钦天监了。”
薄牢像是没什么兴趣深究,神情未动,上前一步,以剑指在容知肩处摁了两下,在她尚未反应之际,一把就将那支短箭给拔了出来。
一股黑血顺着喷出,容知痛得惨叫连连:“你倒不如将我杀了!”
薄牢将箭掷在地上,再点她两处穴道,冷笑道:“不识好歹,回去养着吧。你体质比常人好,躺上十天半月这毒也就解了。”说罢打个呵欠,满面睡意地走了。
听见那句十天半月,容知扶住左肩苦起脸,磕磕绊绊地往回走。自打回了京城,走这一程时身边总有那么个人陪着,现下只剩自己,又是别有一番心境。
住过多年的钦天监,远在天边一般。
直到她自墙头翻进西厢院落,天光已然大明。
忍着疲累将满身污秽洗去,手忙脚乱地换了身干净衣裳,容知连口气都未来得及缓,便听得紧闭的宅门前忽而喧哗不已。
有人来了。
第022章 如坠酣梦
她站在镜子前,望进自己的眼睛,硬硬将乱糟糟的心绪压了下去。
然而步出前厅,看到进门之人时,仍是不免失落。
小司晨端着她的早膳在前边引着,身后竟让出个稀客。容知眨眨眼笑了:“哟,什么风把季大镇抚使给吹来了。”
季行远此刻却神情怪异,少了往日的沉稳,倒显得鬼鬼祟祟的。见到容知,一派的欲言又止。
小司晨见状,将吃食给容知布摆到石桌上,一溜烟钻出了门去。
季行远也不客气,锦衣一掀就坐了,两肘撑于桌面,揶揄道:“我说西郊那卦摊怎么没开张,原来容大人闭门谢客了。”
容知干巴巴笑一声,倒上两杯茶,左手垂着,右手拾起竹筷,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桌上吃食,防着叫面前人看出她的不自在。
然而季行远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院里。他收起戏谑,郑重道:“容知,其实我今日来此,是想让你帮我一事。”
容知心不在焉地回道:“我?我这都自身难保了,能帮上季大人什么?”
季行远四外环顾一番,面上神神秘秘,声音压得不能再低:“天刚亮我就接了道圣旨,皇上要锦衣卫去寻一样东西。”
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容知没控制住力道,错些将手中一对箸给捏断了去:“什、什么好东西啊?摆这么大阵仗。”
季行远面色紧绷,礼节也顾不得,拾起茶杯一口就将茶水喝干:“既然开了口,我也不瞒你。今日早朝上到一半,就有宦官过来传小话,陛下听完面色不善,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是拂袖出了太和殿。”
见容知目瞪口呆的模样,他摆摆手接着道,“更心惊的还在后头,我找到那公公打听才知道,皇上离开后去见了个人。那一位与先皇是故交,奉其旨意,一直在守着一件镇国之宝,谁知昨晚上,那宝贝却被贼人给偷走,不翼而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