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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岁(42)+番外

作者: 南树 阅读记录

正可谓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来。她本猜测龙眼是被收进宫中或钦天监,正想回来问个明白,谁知好巧不巧,撞了个正着。

她假装漫不经心道:“兹事体大,去就去罢。”

薄牢望她的装腔作势,苦笑摇头。容知再细想,忽觉不对,转头向老者问道:“您方才说,皇上下旨让您来修复龙眼?”

老者不语,只拈须点头,笑中仍含深意。

容知心头一动,本能地捏紧手中茶杯,正欲再问,却忽而闻到门外飘香四溢。

木头与天权抱着满怀吃食,正说笑进门,目光定在桌边老者身上,见鬼般怔住。

手中物什哗啦啦散落在地,他两人视若无睹,踌躇再三,只敢跨进门扇一步,深深揖道:“拜见家主。”

掉落的油纸包散开,摔出两个糖酥饼,地上滚两滚,洒下不少白芝麻。油香、面香和着糖香都一股脑儿袭进容知鼻息,她却觉不出饿了。

老者坐定不动,也不看门前两人,缓手取杯啜口茶,再小口咽下,将杯落回案上,派头做了足,方才沉声道:“那小子呢?”

天权和木头眼看着就憋出一脑门汗,垂着头不敢动,却也梗着脖子不作声。容知瞧他们为难,解围道:“还能去哪啊,远走高飞了呗。”

那老者转过眸光,眼中意味却与之前有所不同。容知不由心生忌惮,不卑不亢回望向他。

老者微微眯眼,转而语气颇为感叹道:“我那孙儿啊,自幼心性纯粹,在家时连只蚊虫都不愿打,怎料如今,却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真乃家门不幸,造孽啊……”

听他说方缘近的不是,容知心头不喜,辩解道:“有些事乃果非因,何至于就下此论断?”

老者眸光深不见底,望着她点点头,拖着调子道:“乃果非因,哈,好一个乃果非因。小丫头,你说说,这果,又是何因所造的果?”

容知面上神情滞住。其实她也想知道。

今日清晨,她在方缘近面前装作满不在乎,实际上却没法不介怀那朱总管的话。他说,一切全因她这妖女而起。

或许真是这样。

“行了。”

在这关头,薄牢竟插进话来,淡淡道,“你自家小辈教养无状,诘问我家野苗作甚?”

木头和天权眼也不敢抬,见这人年纪轻轻却敢这般出言顶撞,不由面目慌乱,噤若寒蝉。

没料方家家主却将这话听了进去,讪讪笑道:“先生说的是,是老夫一时失言了。”

木头是家生仆从,自小以家主为天,哪里见过他给别人赔不是?一时错愕之下,凭空就给口水呛住,涨着面色咳起来。

老者闲闲而起,拂拂衣袖,仍是端足了派头:“那薄先生,老夫这就告辞了,明日恭候大驾。”

薄牢淡淡点头,作派拿得比他只多不少。

不速之客踱步出了门去,木头与天权才敢站直立起,再望薄牢,眼光又是不同往日。

容知看着两人失笑,摇手道:“快快快,别发呆了,咱们吃,我都饿得眼前发黑了。”

天权总比木头稳重,将地上掉的吃食拾起,挑拣些还包得完好的,布摆在桌上。容知刚拾起一块槽糕,嘴还没张,就被薄牢一把将东西从手中顺走。

他轻咬一小口,嫌弃地直摇头:“糖多了几分。”

容知心晓这人一贯脸皮厚,便也懒于计较,再自行拿起一块,放进口中,也是皱起脸——果真就是太过甜腻。

天权揭开另一个油纸包,推到容知跟前:“小姐尝尝这自来红,里头是桃仁和青红丝儿,这个不甜。”

薄牢率先拿起尝了尝,点了点头,容知讶异还能有东西让他满意,便也捻起一小块,一品倒是皮酥馅爽,入口香甜,是好东西。

她吃得欣喜,随口问道:“薄牢,你用他心通的时候,是种什么感觉?”

薄牢蓦然抬眼看她,而后将吃食放下,展眉道:“莫非你成了?”

容知似是而非点点头:“好像领会到些许……”

薄牢一贯淡漠的目中竟溢出喜意,吃口茶漱漱嘴,擦擦手指尖,帕子一扔,一本正经地道:“野苗,此后你就与你那师门断了罢。”

容知莫名其妙看他,只当这人又在说胡话。

对视当间,薄牢忽而一伸手,将她嘴角沾的面渣轻轻拾去,沉声道:“我想让你今后一心一意跟在我的身边。”

话中语气,竟含几分宠溺。

第037章 白日梦境

容知看着他眼中的温度,听着这柔声絮语,怔然咽下口中吃食,牙花子阵阵发酸。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木头侧身挤上前,急道:“你这人发什么白日梦呢?”

薄牢像是刚瞧见他似的。

“你俩怎的又回来了?当我这是客栈不成?”他这厢说着,眯起眼狐疑道,“莫不是方缘近让你们来的?”

木头立刻道:“少主才没将你放在眼里,是我自己要来的。”他眼中带刺,“就为防着你这轻薄之徒肖想阿知小姐。”

天权见他又开始口无遮拦,忙打个圆场:“薄先生,您与我们家主……莫非交情匪浅?”经历了方才那一出,语气也带上了些许恭敬。

薄牢随口道:“前些日子刚认识。”

天权也不吃了,吞吞吐吐道:“那、那家主为何对您态度那般恭谨?”

他问出这话,不光木头,容知也好奇地支过耳朵。薄牢傲慢哼一声:“还能为什么,那老头仰仗着我的一身本事,可不就得恭敬着些。”

木头嚼着酥饼,扑哧笑一声,面含讥诮,一看就是对这番说辞十分不信服。